魂魄呆愣漂浮在一旁,看着屋子里的两个活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神落在那人手里的玉环上,呆滞的表情倒像是有了点反应。它幽幽地飘过去,要伸手去拿玉环,然而透明的手只是穿过了玉环和那狱卒的身体。
两个狱卒走了出去,魂魄本能地跟着出去,一路飘在那玉环旁边,机械地重复试着去抓。当然,他是碰不到的,他只是一遍一遍穿过来,又穿过去。
2.
魂魄跟着他们飘去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殿。殿下恭敬地站着几个官员,殿上正中一把铺着虎皮的雕花椅,一颧骨高耸,眼神阴郁的男人侧卧在上面。
魂魄迷茫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在他眼中,这些会动的活物的身上都包裹着若有若无的烟雾。
这一屋子人身上的烟雾都是灰蒙蒙的,只是深浅不同,那狱卒是浅灰,有一两个官员是浓郁的深灰,然而正座上的那个男人身上流动着的,是可怖的深黑烟雾。
狱卒把那月白玉环交给底下的一个官员,耳语几句。官员将玉环跪呈给正座上的男人,恭敬道:“圣上,那药师自尽了,还是没能打探出叛臣楚江的下落。”
男人接过玉环打量着,魂魄想飘去那玉环旁边,然而那男人身上的黑雾似乎让他心生畏惧,不敢靠近,只得在远一点的空中盘旋浮动着。
官员又道:“圣上,不然我们把这药师的尸体绑了示众,或许能引得楚江出来。”
男人摩梭着玉环,勾起一丝玩味笑容:“不必。当初楚江逃脱的时候就已经重伤了,这玉环是父皇赠他的,他可是视之如命,如今连这个都送人了,想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足为惧。“
官员疑惑道:“可万一楚江又被哪个郎中救了,岂不是遗患无穷?“
男人又道:“所以说啊,你们见识还是短了些。人心如水,堵不如疏。如今西魏入境,正是人心不稳之时,暗地里对朝廷不满或生疑的大有人在。
“楚江虽然已经身败名裂,但战功太高,仍有人不信他会犯上作乱,引来外敌。你越把救他的人严刑示众,越可能招来亡命之徒投奔他去。一个楚江不足为惧,人心霍乱才是险事。”
“放出话去,说叛臣楚江逃亡之时被一药师所救,却恩将仇报杀了那人,朕深表痛惜。朕此次南巡,定会抚恤百姓,捉拿叛臣,吾等子民不必担忧。”
官员惭愧道:“吾皇圣明。“
3.
一个一身黑衣,神色淡漠的男人走进了刀铺,扔了两锭银子在桌上。
“要最锋利的。” 男人道。
如今这霍乱时节,这么大手笔的客人可不多,老板忙不迭地应了,抬眼瞧了他一眼。只见男人眉目锋利,一身肃杀,可是眼窝深陷,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不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皱,眼神阴沉得可怖。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绝命之徒。
老板不敢多问,给人拿了把最好的刀,那人便走了。人走之后,老板思索半天,总觉得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左思右想,他忽然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会就是这几天皇榜上说的……
楚江从刀铺出来,走在街上。
这两日城里涌入一帮从边境逃过来的难民,恶民在街上斗殴抢掠,官府不闻不问,守卫都调到正南巡的皇帝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