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仍是在璇玑宫的西北边儿,往那继续走也不怕路过栖梧宫,可以去……水榕脑子里就记着陛下特意吩咐的这件事了。看了看日头还早,陛下应该还未下早朝,便和葡萄一同往兜率宫走去。
热气滚滚的兜率宫炼丹房内,邝露正用戥子量着太子参和黄耆粉末的分量。昨日与她相熟的一位绣娘告诉她,最近陛下让绣房做了许多不同底色的昙花绣纹的韦服,可陛下曾经下旨不许仙子宫娥们穿昙花纹的衣衫,那绣娘还问邝露,陛下怎的出尔反尔,心思如此反复。她怎能不知,可她又能如何。心中愁绪烦扰,她一不小心就把参粉倒多了,撒了许多到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扫。在一旁忙活的仙侍滕安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过来帮忙。
见她一副心忧神伤的模样,滕安仙侍便让她先歇息,表示自己来收拾便可。这炼丹房里十几万年来都是些男仙侍,男仙童。几百年前忽然来了个邝露仙子,她待人接物都很稳重细心,做事也严谨得很,太上老君和其他仙侍们都很喜欢她,滕安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对谁都冷淡,也很少笑。她每日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将那丹丸送过去璇玑宫前那一阵,走路的步子都比平日里欢快些。滕安也算是兜率宫里的老仙侍了,邝露炼丹的本事也是他一手带的,天帝与二殿下那些前尘往事他也略闻一二,每日的观察下来,自然也猜到了邝露对陛下的心意。只可惜天界皆知天帝陛下只心仪那先花神之女,正所谓落花有心流水无意,妾本有情郎无心。滕安对她这样一个懂事痴情的女子也惋惜得很,因此平时对她也多加照顾。
“邝露,这里头热,你到外边歇息,顺便喝碗酸梅汤吧,” 滕安仙侍对邝露说。
她微微点头,便起身往外走去。
刚踏出这闷热的炉房,便碰到了那穿昙花绣纹的主儿。
她从凡界回来只有十七,倒比上一世时看起来还嫩些,许是稚气未消,脸型有些圆润,脸颊又红扑扑的,似颗将熟的仙桃。一双桃眼好奇地到处打探,俨然一副涉世未深的娇俏模样。怪不得陛下如此喜欢,邝露心里苦笑。
“邝露——仙子,” 葡萄看到了邝露,愣了一下,还是踏前几步和她打了声招呼。
“嗯,锦觅仙子,许久不见,” 邝露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水榕在门外碰见一个从前一起共事过的小仙侍,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他才进了兜率宫,所以没瞧见二人打了招呼。
他见了邝露高兴得很,毕竟他刚接手伺候陛下的工作时,是邝露细心教导他的,于他而言,邝露算是师父一般的存在。
“邝露仙上,难得水榕有机会过来看您一回,” 水榕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是锦觅仙子,想必你们也认识,” 水榕给邝露介绍着葡萄。她们二人从前就认识陛下,且陛下心仪锦觅仙子许久,邝露仙子又一直侍奉陛下,她俩算是老熟人了应该,水榕如此想道。
“自是——认识的,” 邝露望着葡萄轻声道。
“啊!看我这脑子,” 水榕仙侍忽然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我忘了去绣房给陛下取新衣了,明儿陛下要穿的,您二位先叙叙旧,水榕待会就回来,”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