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得了江厌离馈赠的一碗藕汤,一路从山下捧上了乱葬岗,一滴都没撒,虽然自己喝不了,却很高兴地看着别人喝完了,还追问是什么味道,自己想象那种滋味。此时亲手杀了江厌离的丈夫,难道他现在很好受吗?
一边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边还要向他道歉。
魏无羡揪着温宁的衣领,看着他惨白无生气的脸,眼前忽然浮现出金子轩那张沾满了尘土和鲜血、脏兮兮的面容,同样也是惨白无生气。又想起了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才嫁给了心上人的江厌离,想起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儿子,阿凌,那个被他取过字的孩子,才一丁点大,出生满七天,看到他父亲的剑就会笑,把他爹娘都高兴坏了。再过两天,就是他的满月宴了。
怔怔地想着,想着,魏无羡忽然哭了,茫然地道:“……谁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七七,七七……
忽然,魏无羡脖子一侧微微一痛,似乎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周身一麻。他方才心神恍惚,失了警惕,这感觉传来后,好一阵才知不妙,可人已经不由自主地歪到了石床上。先开始还能举起手臂,可很快的,连手臂也摔到了床上,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温情红着眼眶,缓缓收回右手,道:“……对不起。”
原本以她的速度是决计刺不中魏无羡的,可方才的魏无羡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一针扎得狠,扎得魏无羡脑子也稍稍冷静了些,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情和温宁对视一眼,一齐站到他身前,对着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
见此情此景,魏无羡心中升腾起一股狂躁的不安,道:“你们要干什么?究竟想干什么?”
温情道:“刚刚你醒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商量。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魏无羡道:“商量什么?别废话,把针拔了,放开我!”
温宁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仍是低着头,道:“姐姐和我,商量好了。去金麟台,请罪。”
“请罪?”魏无羡愕然道:“什么请罪?负荆请罪?投案自首?”
温情揉了揉眼睛,神色看似平静地道:“嗯,差不多。你和蓝姑娘躺的这几天里,兰陵金氏派人来乱葬岗下喊话了。”
魏无羡道:“喊什么话?不要打一掌说一句,一次说个清楚!说完!”
温情道:“兰陵金氏要你俩给个交代。这个交代,就是交出温氏余孽的两名为首者。尤其是鬼将军。”
魏无羡道:“我警告你们两个,赶紧把这根针拔下来”
温情继续自顾自道:“温氏余孽的为首者,也就是我们了。听他们的意思,只要你们交我们出去,这件事就当暂且过了。蓝姑娘身体内经脉长得紊乱错综,身体像是被毁坏了彻底,说是千疮百孔亦不为过,不可再有事了,你就在躺几天,这根针扎在你身上,三天效用就会消退。我叮嘱过四叔他们了,会好好照看你俩的。如果这三天里有什么突发状况再放你出来,你好好照看蓝姑娘,她不可再有事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