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杀人了,是因为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没有资格写作吗?”真绪听完了织田的打算,如是问道。

织田默了默,接着点点头。

还有就是为了孩子们,他不可能一辈子当黑手党来养活他们,一是工资太低,二是随时都有危险。

男人饮完杯底一层透明的酒,茶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只要他脱离了黑手党,他打算在海边买一栋房子,然后和孩子们住在一起,看他们逐渐长大、结婚、生子,最后他会死去,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那时他一定能补完那个结局。

织田不是一个合格的说书人,他没有漂亮的语言和华丽的辞藻,被他所故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趣。

可恰恰真是那种踏实质朴的口吻,真绪可以看清织田对孩子们强大的爱意,乃至他已然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

与男人加了冰球的酒水不同,小姑娘是一杯加糖的甜奶。

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却聊的很好,酒吧老板欣慰的看着终于愿意走出去“社交”去交朋友的真绪。

织田也许不是一个好的黑手党,但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适合作为真绪的朋友。

织田的实力强大,说是干部级别也不为过,而这样的强者却做着低等黑手党的工作,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和自己的梦想。

他大可以在这片泥潭中一展宏图,可他却放下了枪,拿起无暇的笔。

“我说的很无趣吧,你期望过高了。”织田不吝啬的用平铺直叙的言语讲述了自己是怎么收养几个孩子的。

“我很开心。”真绪垂下眼眸,唇角上扬。

弥生说得对,这世界上还有着很多温暖的不可思议的人类。

像是对敌人都留有底线的沢田纲吉,尊老爱幼路见不平的黑手党中原中也,还有隐锋藏芒甘愿退居一线反去收养孤儿的织田作之助。

还有……对那种于人类不屑一顾漠视苍生的幽灵,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伸出柔软温热的手去救赎的夏目弥生。

“听得出来你很爱他们。”

谈起孩子们,织田不自觉放缓了语速道:“他们就是我的全部。”

“孩子们总是善良可爱,也正是这样的存在,我才能够有机会坐在这里听你说话吧。”真绪脑海里又浮现那个笑起来软软的小姑娘。

织田好似想不到真绪这样的年龄会说这种老成的话,他低头摇晃着杯子思索。

不过对于他,不也正是那些孩子拯救了他吗,把他从暗无天日的杀手生活里拉出来。

看着真绪在光滑桌面上的倒影,她抬手轻柔的用手指摸了摸眼角,眉眼之间续满了怀念。

织田这才意识面前与他融洽交谈的女孩子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比太宰还要小两岁的小孩子。

她的同龄人应该还在上国中,而她却已经在在港黑厮杀浮沉出了一条未名的路。

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织田也看得出真绪不需要那种安慰,真绪是在怀念着谁,可眼中没有分毫的后悔懊恼或是厌倦坦然。

织田举起玻璃杯,真绪也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