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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井先生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娃娃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只是含含糊糊在嘴里念叨着,“森冈桑看着做吧,我怎样都好.....”
就好像是他不是个下单的客户,而是在描述一团林间的潮乎乎雾气一样。
不知怎么,森冈先生竟也不觉得奇怪,转头又开始做自己手头的小活计。
或许他是处于一种阴暗又无耻的心理做出这一切的,为了一种云里雾里的亲密感。他故意侧着身,将手边和面部的光景□□裸地展现给细井先生看,没有一丝隐瞒和保留,像是要给天赐的神圣娃娃打上私人的恶俗印记一样,有种壮热般的背德感,刺激得他手指发麻。
森冈先生就像是某个撕掉遮羞布的不知耻疯子,不论是挫到手的难堪还是是填涂颜色的满足,又或是每一丝肌肉的轮廓运作,他统统将这些乱糟糟的情感宣泄在细井先生宁静温和的目光里,仿佛是往无风无浪的清澈海底倾泻乌黑的污浊。
在青年面前,他就好像是被郁郁山林包裹住的一株枯草,被严严实实护在里头。在无人察觉,只有山岭守候的地方,向着天空尽情地,嘶吼又痛哭流涕着诉说自己疯魔的心念。
就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在向永远慈悲清明的神祗赎罪,堪堪发出几声绝望无力的哭叫。
第76章
“森冈桑的手艺真是独特啊。”细井先生的声音就好像是从云层上传下来的, 轻飘飘地垂在森冈八云身边。
森冈先生在昏暗的角落里端正坐着,露出一个微笑, “乘您夸赞,这也算是老一代的手艺了,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哩。”
“那森冈桑手里的这个娃娃什么时候能做完呢?”青年伏在椅背上, 微微眯着眼, 有一搭没一搭地出声, “我还等着新娃娃呢。”
“马上,马上。”森冈八云嘟囔着应道。他像是酗了凶酒一般, 嘴里的每一个字都醉得东倒西歪, 时不时歪出一个。赤条条地落在地上给细井先生看, “你就看着吧,这颜色马上就上好了,只需要靓一晾就成喽。”
“那我就再等一等好了。”青年就好像是屋内单单独出来的一个人, 从缺少廉耻的氛围里露出一点声音。屋里翻涌的木尘,淡淡的霉味, 窗外刮来的的带着土腥气的微风遇到了细井先生就仿佛是撞到了一圈真空墙壁一样,打个旋儿就灰溜溜地跑了。里面包围的人还是刚进来时候的干净整洁, 散发能透过光的竹子味儿。
如果不是森冈先生亲眼所见, 他甚至以为细井先生是悬空在地上的飘进来的哩。
其实完成木偶需要的时间也不是很快, 森冈先生在心里暗自想着。
这个完美的,他平生所追所求的, 一等一的娃娃那是说临世就临世的呢, 那可要做好大铺张的准备才行, 他刚刚这么说,一方面是想要夸耀自己的看家本事,一方面还涵盖着游戏似的赌气成分。
森冈八云旋转着木偶的小腿,拿粗一点的刷子继续均匀细腻地上色。
“细井先生是从哪儿知道我这件小作坊的?”他反问道。森冈先生自认这话问得极有水平,是一种好用的笼络人心的诡计,上面还浮着一层虚伪的善意。虽然贬低了自己的工作环境,但表现出了一种做作的谦卑给青年看,还怀着容易另异乡人感动的,假惺惺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