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路德维希喊道,随即又小声地补充,“丽莎不见了……”
“好样儿的姑娘!”亚瑟的目光停留在遥远的海平线上。紫色的晚霞在那里点燃了黑色的波涛,烧成一片赤红的烈焰,“真是好样儿的!”
路德维希满怀敬畏地望着他那富于男子气概的侧面,而亚瑟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我在这里也呆不久啦,小兄弟。”
“到哪儿去?”
“到大海里去!我是喝着默西河口的水长大的利物浦人,也就是说,是大海的人。”亚瑟的眼睛好像海中的灯塔,“英格兰的儿子生来就要到大海里去。我们的船开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为此我们决不在某个港口停留太久。可我竟然在你们这里呆了六年,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唉,你们的易北河口!究竟是这里的哪一个人,让我舍不得走呢?”
“到底——是——为了——哪一个人呢?”瞅着亚瑟那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的嘴角,路德维希故意拖长了声音,“还真没见过你笑得这么温柔,简直就像……”
鼻梁上猝不及防的重重一击,中断了他的话。这种程度的袭击并不会将人打伤,却能有效地起到威慑的作用。路德维希恍恍惚惚地躺在地上,海风裹挟着亚瑟的声音,在他耳畔飘来飘去:
“想学打架吗?小兄弟。”
少年的自尊心霎时上来了。路德维希一下子跳起来,捏紧了拳头朝亚瑟挥过去。“英格兰的儿子”微微躬背,娴熟地变换着步子,拱在身前的双臂游刃有余地格挡着他的袭击。结实的拳头不时瞅准了机会砸到他的脸上、胸上。
“过来!往这儿打!”亚瑟厉声喝道,指引着这少年的进攻,随即又逮住破绽将他摔倒在地,“见识一下英格兰水手的拳法!再来!快起来!”
“再来!”路德维希狠狠地舔舔打破了的上腭,贪婪地感受着丝丝腥甜的鲜血。他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努力回忆着学校里的体育课——呸!那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怎抵得住大海之子的格斗艺术呢?去吧,路德维希!凭着男子汉好勇斗狠的天性,凭着生活的自然法则,结结实实地打一架吧!
“快来!嗬!有长进,真是好样儿的!”
亚瑟的声音里带上了隐约的赞许,可路德维希已经管不上那些了。刚才他终于找准机会——或者说是侥幸砸中了亚瑟的脸。尽管他下一秒就被更大的力道放倒在地,但是望着头顶飞旋不休的天空,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快活仿佛狂潮般吞没了路德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