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晏清辞已是个匡正太师了,说话多少要比他有分量——总之,能把话题扯开便好。

而行动派的晏清辞,此时也不负众——至少是叶无咎的期望。

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伴着齐刷刷的刀剑出鞘之声,一排护卫整齐地亮出兵器,将同样持着长剑的来人挡在了门槛之外。

晏清辞当门而立,无视周身点点寒光,唇角带笑,衣袂无风自动。他拄剑于身前,划出一片气场,俨然是一幅准备好要打架的姿势。

他的剑在昏黄的烛光里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芒,叶无咎怔怔盯住水波流滟的剑身,目光徐徐上移,最终落在了晏清辞的脸上。

“晏道长来得正好。”副使击掌,稍稍提高了声音,“方才叶少爷正点名找你呢。我也恰好有话想问问你,晏道长,先前请你带人回来,为何叶少爷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晏清辞捋开额前散落的发丝,悠然抬头,握剑的右手随之稍稍用力。他盯着厅堂深处的阴影,慢慢道,那自然是因为,我原来就不打算带这位少爷回来。可惜没管好他,让他溜了,所以现在就来带他走,恳请副指挥放行。

他说着,转过头对上叶无咎的双眼,目光一瞬间变得温和。

“好啦。”他轻声说着,试探似的向前一迈。

高处,副使的目光随之浮起一抹玩味。而没有得到指令的守卫按捺着不敢行动,眼睁睁看着晏清辞一步一步走至叶无咎面前,执起他的手,好言问道,“之前说好跟我走的,现在,还想反悔么?”

似乎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的一个瞬间——叶无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反握住晏清辞的手。

守卫在门边一字排开,更多的人瞬间从八方涌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四下阒寂。呼吸放缓下来,可以听得见零星金铁相错之声中,蜡油燃烧滴落的声音。

在晏清辞的示意下,叶无咎取下他背上的剑囊,强压着心中的交际不安,耐心地抽开层层缠绕的丝线。

光线很暗,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周围的一切都在这夜的帘幕里渐渐隐去了,晏清辞低着头,目光停留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分。

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他注视着叶无咎的动作,直至他终于取出了那把剑。

织锦滑落在地。叶无咎将剑对光举起,一时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把很轻、很美的剑,剑身上漾着流云一样的纹络,剑锋平坦但稍显单薄。它已经很旧了,却被保存得很好——似是有人时时取出擦拭,时时拿在手中端详。

叶无咎将它握在掌中,手腕微转,轻巧地挽了一个剑花,便知道这把剑是专为藏剑弟子所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