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来讲,道斯特与马克贝斯不同,他的制造者是土生土长的本世界的居民。这些科学家们所追寻的不是个人化的理想,而他自身也仅仅是无序数偶然化的产物。重复相似的编译可以得到马克贝斯,但叠加同样的操作却难以形成道斯特。
“独一无二并不是好事情,道斯特先生。”马克贝斯摇头,他拿起最后一个褐色的骑士,它的马角被砍断了一半,看上去格外可怜。”看,这可怜的孩子就是个好例子。”
“那么放任它继续存在吗?即使不干涉下,它会自发地由有序向无序发展。”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温度,在它的尽头,咖啡色逐渐蔓延,残余的黑白棋子开始无可避免地尖叫逃跑,但它们都不能反抗这场不可逆转的变化。
“为什么不在这个转变里加入时间呢?”
“您如何不知道这种转变自身就是加入了时间的产物呢?”
“……倒也没错。”
银发少年投降似的举手,在他背后,巨大的荧幕突然骤降。不,它就是从那里生长出来,怪诞而违反常识。
黑白屏幕上迅速闪过一连串的时间线发展,一帧帧画面规律性概述了人类史的攀升:从封建社会到工业革命,从冷兵器时代到枪炮的□□味。然后,在某个节点,准确说是1900s左右,帧数开始出现了卡断。
不,这个描述不很准确,这种状态看上去更像是幻灯片在某一个阶段进入到循环模式。
一次又一次的叠加,就像播放系统自身生病了。大部分投影出现的画面都逐渐扭曲,有些内容时不时跳过了一两帧,有的内容则同时频闪了上下两部分。
“每一次的时间穿越都在增加一定数量的熵,就像不断把咖啡加进牛奶,我们的世界开始发生变化。”这么说着,马克贝斯遗憾地吃掉了骑士,饼干被嚼碎的嘎吱声在默片的背景下多少有一些阴森。
“太无聊了,你的编辑者是这样解释这个世界的吗?”
道斯特叹气,他感到乏味。
明明马克贝斯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上层叙事者的几个人之一,可他的思维却仍旧停留在大多数人的地步。
他们的宇宙是否是一个孤立系统呢?
当确定上层叙事者存在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不再是一个问题。
“嘿,不要那么缺乏幽默感,道斯特先生。”
马克贝斯慢吞吞咽下饼干,他背后的萤幕忽然跳跃到达姆斯塔特实验室的画面。
“如果我们认为,一切疾病,战争和死亡都是社会发展历史阶段的必然,它们是种种对立的二维变量的制约。但是,达成目的的手段确实因为您说的时间穿梭带来的熵增而发生变化。越是渴望消除掉这些必然的混乱,我们的世界就会出现更多的咖啡小人,看,汞合金,三大联盟,基金会……每一次重置的影响其实都在慢慢积累。”
“然后,在某一次的重置里,一帮大脑混乱的天才,提前借用本不该存在的1943年的观点,尝试性用生命来多抗熵增。如果混乱可以具象化为某种可怕的、怪诞的、不可被感知而时刻影响着世界的存在物,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尝试主动创造某个生命体,促使他进行信息交换而减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