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猛的后退一步。

他认出那个人头是谁的了。

吴云好酒,更好酒器。

他曾经为了那一套青瓷酒器豪掷三万两,如今也会为了一套古董酒杯,逼得一对夫妻在狱中绝望自杀。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知会了当地的官员一声,三日之后那酒杯便放在了他的案几上。

知府用了什么手段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最后那对夫妻失了祖上遗物,最终咬舌自尽而死。

吴云心中悲悯,捧着那套酒杯出了三百两将两人风光大葬。

雪白的纸钱遮蔽了半片天空。

漆黑的棺材之中,被身上伤口洇红的囚衣触目惊心。

不过吴云当然看不到这些。

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又叫了个素有名望的道士,在那棺材上贴了几张符,好叫那一堆夫妻长长久久的同青山为伴。

可是如今,那理当待在深山之中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吴云不能说。

他也不敢说。

门外小厮的问询声传来。

“老爷,出什么事了?”

“没事,来了只老鼠,现在找不到了,你……你明天再来打扫,不要扫了老爷我的雅兴!”

吴云声音颤颤,额上淌下几滴冷汗来。

冷冷的月光下,那半开的眸子似乎透露出一股怨毒,直直的朝他射来。

吴云惊惧的闭上眼睛,可那带血的头颅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惧怕之下,他只觉的双腿一软,便下意识的靠到了一旁的矮几上。

右手胡乱摸索着,扫落了矮几上的酒坛。

哗啦!

雪白的石灰四散开来。

坛底,一张纸条静静的躺在那儿。

吴云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那张纸条时,方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拾起,抖了抖上面的石灰,摊开。

那颗头颅半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吴云,淌下的鲜血染红了地板。

吴云半张脸掩没在阴影处。

他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上的书信,瞳孔猛然一缩。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将纸团塞进了嘴里。

狼吞虎咽。

一双眼睛爬满了红血丝。

恶狠狠的,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那个头颅。

……

虞泽现在心里有点乱。

凶手为什么要杀他父母——这是他想了十年都没有想明白的事。

虞肃清手无缚鸡之力,吾日耶提力气倒是大点,但是也并不会武功,一家三口在沙漠边界老实巴交,也不见有什么江湖上的仇人。

而且先不论凶手是谁,十年都没动静,却于此时在京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有什么目的。

这会不会与他父母的死有关?

虞泽忍不住这么想。

而且麝月楼里还有个爱管闲事的楚留香,也不知走没走……

“顾惜朝,麝月楼那里你帮我盯一下,我明日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