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靴, 黑衣, 黑袍,黑面具, 浑身上下只有一双墨绿的眼睛露出来。
顾惜朝有点警惕, 他打量了那人一眼,然后视线凝固在那人的披风上,不动了。
顾惜朝并非是个纯粹的书生,或者说他不仅仅是个书生。
那黑披风长且厚实, 颜色却格外的深,紧紧的贴在那人身下的树干之上,像是被弄湿了一般。
顾惜朝神色逐渐凝重,他第一眼就知道披风上是什么。
是血。
无数的鲜血。
那披风,被血液彻底打湿了!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只留下了最后一道余晖,染红的小半片天空。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但是夜市还未开,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那人就这么坐在树干之上,如同一只漆黑的乌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一瞬间,顾惜朝想过很多,袖中的神哭小斧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呼啸而出,直取面前之人的首级。。
可是黑衣人无饿好似未曾察觉到这一切一般,仍旧笑嘻嘻的。
“阁下这么警惕干什么,我不杀无辜之人。”
顾惜朝身姿笔挺,站在那儿没说话,只是嘴角略略扯了扯,摆明了不信。
于是墨绿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似乎有点不高兴,又有点意料之中的无奈。
虞泽撇了撇嘴,脱掉披风跳下树干,走到那几幅画前端详。
他不敢凑的太近,身上的血液会弄脏雪白的画纸。
“这幅梅花画的真好,枝干清瘦遒劲,姿态脱俗傲然。”
他赞叹道,忍不住伸手抚摸,但是又在中途顿住。
顾惜朝愣住了,看着虞泽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知道此人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心实意的。
于是他微微敛目,唇角泄出一抹苦笑。
“可是当今圣上并不喜欢梅花,他喜欢仕女图。”
顾惜朝上前收走了那副画。
“他也不喜欢行楷,喜欢瘦金。”
顾惜朝的目光在画上的落款处顿了顿。
明明是笔画瘦硬的瘦金体,可在转折处又流畅明快宛若游龙。
“可惜我练的并不好。”
虞泽不说话,只歪头盯着他。
“你没必要非要讨别人喜欢。”
“不,我只要讨他一个人喜欢就好,”顾惜朝笑了笑,收起了第二幅画,“也许过几天,我连仕女图都肯画了也说不定。”
“倒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虞泽,着重关注了他异于常人的眸子,眼中难得带上了一点好奇,“你的谈吐……与你的装扮甚是不相配。”
“这个啊,”虞泽的眼睛弯了弯,“我爹爹是个书生,指望着我考取功名,治国齐家平天下,小时候压着我读了不少书,不过可惜没什么天赋。”
“我看你不像是没天赋的样子。”
“好吧,也许有点……”
虞泽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很小一段。
“但是有天赋和喜欢是两码事,我不喜欢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