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江城。

江城。

……

他念了很多遍,江城死了十三年,但是即便过了十三年,他还是没能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血肉里抹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陷越深。

他十二岁遇见江城,那年初春,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小半个江南,年幼的季青阳跟着父亲外出采药,路过小镇义诊,然后从一堆死人里面挖出了当时年仅七岁的江城。

当时他几乎要死了,呼吸弱的几乎没有,季凛渊不抱期望,没想到江城却在三日后有了好转的迹象。

自此之后,七岁的江城便成了十一岁的季青阳的内侍。

当时的江城小小一个,面黄肌瘦,但却已经可以窥见日后重信守诺、刚强正直的性格。

只见他双膝下跪,极为认真的朝季凛渊磕了三个响头。

奶声奶气:“江城今后定拼尽全力护公子周全,永远守在公子身边!”

接着又朝季青阳磕了个头。

脆生道:“公子。”

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季青阳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这小子太过实诚,磕的额头都红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句每个内侍都要说一遍的话,真的被这个傻小子放在了心里。

那年季青阳家中突遇大变,他双腿具废,经脉尽断。

尸山血海里,是江城将他挖了出来,一如当年他将江城救出来一样。

“公子……”

不过十二的江城哭的几乎挣不开眼睛。

当时近乎半身瘫痪的季青阳根本能力医治自己,于是他在江城的背上呆了一年。

不过十二的孩子,却要背起一个高过自己半个头的人,季青阳垂眸看着他,似乎担心自己会将他压垮。

“你把我丢下吧……”

季青阳淡淡的说,眼中黑漆漆的毫无光彩。

他说了三次。

可是江城次次不答应。

“我说过今生一定要护着公子的。”

他极为认真的说道,一字一句,重逾千斤。

他当真是用一辈子在践行这个诺言。

从十二到二二,他从未放开过季青阳的手。

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季青阳看着他,原本死寂的心中难得透出一点光亮。

于是在江城十五岁那年,季青阳送了他一把剑。

一把礼器,虽然锋利,但却并不适合实战。

季青阳原本想送他另一把,可是被江城拒绝了。

江城摸着那把剑,爱不释手。

问他要取什么名字。

江城思索了一会儿,浅浅笑了,嘴角抿出两个酒窝。

叫十一。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