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缩手指,又惯性地摩擦起了指甲。停顿了大概几秒后,我非常平静地说道,“他应该出发去北欧了。”

“令人惊讶——他没找你吗?”伊莎将盘子搁在我面前,睁着那双深绿的眼睛看着我,我回答有好几个短讯和电话,但我全部没有接。这让伊莎瞪大了眼睛,她几乎要直接狠敲我脑袋了,但她只是喊了一句,“无可救药!”

我瞥了瞥眼不做声。伊莎始终盯着我,她的神色完全表达了对我的一种无可奈何,但她没有再开口了,反倒是艾丽莎颇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并不是什麽严重的大事……”

“喔,是的,我太希望一切都按照某人的思维继续发展了,”伊莎带着愠怒的口吻说道,“皆是平稳的,然后干脆的隔开墻,嚷着‘因为我们不想改变’——哦上帝,棒极了,真的。”她一口气说完,便拆开牛奶朝杯子里倒,“你会告诉我,‘I don't need no arms around me*’,yeah?”

我有些不解为何伊莎会如此生气,而这种怒火是真实的。我不解地看着她,至少希望她能够告诉我原因,而她只是喝下一口牛奶,接着说道,“你失礼极了。”

我没有回答。生气的女人是可怕的,更何况我不明原因。但这令我想起了许久之前我从哈罗毕业的时候,向父亲提出我要去圣马丁进修艺术,的确他非常乐意地答应了我,但我记得他对我说——

别隐瞒你的痛。

我起身决定停止进餐,我又朝着房间走去,我听见艾丽莎对伊莎说了些什麽,那太过于模糊,只言片语只是碎开了便从耳边滚走,我转开门把手,走进去的瞬刻我感到寒意,拉紧的窗帘只透进了极微弱的光,我坐到椅上去点打火机,整个房间被淡淡的烟味包裹,这种阴沉的蓝色砌成了无数高墙。Frieke Janssens*曾经拍摄过一组照片,Smoking Kids,那些孩子沉醉在菸草中的模样挥之不去。他们似是在说,这新奇的东西给他们新体验了,是个不错的玩具。有个女孩微眯着眼睛,烟圈悬浮,她栗色的头发卷曲着搭在肩上,姿态极其老练。

我恍惚看到了第一次,我抽烟的时候对着街边的玻璃窗看着自己。这回是谁逮住了你?

我笑笑,用力摇摇头。

不过是死。

圣马丁的毕业设计秀是一场十足的,让眼球爆炸的舞台。我穿着白衬衫,扣着酷似哈罗公学的硬质帽子,坐在台下静静地等待我的秀场开始。事实上我非常累,但是我依旧保持着十足的精神坐在那里,我知道这关系到我的学位,以及坐在我身后黑压压的那些上流社会的宠儿,是否会对我的设计产生兴趣,这太过于重要,以至于我一直想抽根烟让自己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