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同叔你不智。明明只要再挺过两三年,等皇上亲政,一切都会好起来。难道你连这两三年都等不得?非要像现在这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皇上想保你都难了。”

晏殊恍然:“唉,这……这……”

他抓住了范仲淹话里的深意:“你说,皇上想保我?皇上怎么会想保我?”

他似乎没做过什么能让皇帝保他的事情吧?

说来惭愧,他其实曾是个寇党来着。

结果在朝会上说了那一番话得罪了寇准,之后寇准就与他渐行渐远了。

范仲淹微笑道:“陛下知道同叔你是个难得一遇的贤良,所以才动了惜才爱才之心。只是……”他皱起眉头:“同叔,你这回,可真让陛下难做啊。”

晏殊本以为仕途无望,才开始自暴自弃。如今忽然看到了一丝希望,登时爆发了极大的求生之欲:“怎么了,希文?陛下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

范仲淹看了一眼晏殊,悠悠地说:“现在不是陛下打算怎么安置你,而是你打算怎么安置你自己。”

晏殊疑惑:“我打算怎么安置我自己?”

范仲淹深吸一口气:“枢密副使你是肯定不能再当了,这个你要清楚。”

晏殊点头:“这我知道。”

“现在朝廷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你,但我看这一二天就要出定论。大抵是给你安个侍郎的名头——我估计是刑部侍郎——然后让你出京。”

晏殊皱眉:“这……”

远离朝堂纷争,这本是他所追求的。

可是……

皇帝才刚刚看好他,要是他现在出京了,皇帝过几年把他给忘了怎么办?

范仲淹接着道:“这你大概也不愿意。”

晏殊没有接话。

他确实不愿意。

范仲淹笑着看他:“这可如何是好呢?”

晏殊叹道:“希文,莫要消遣我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处境,真是经不起了。”

范仲淹道:“前段时间张公知白身故了,这你知道吧?”

晏殊点头:“我知道。”

张知白去世的时候他还没闹事,还是知道的。

范仲淹道:“朝廷议论给他上谥号。原本议的是文节,有个御史说张公守道至公,请谥文正。莱国公不同意,以文即美谥,不必再添一个正字。最后定下的还是文节。”

晏殊看着范仲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范仲淹问他:“同叔,你明白了吗?”

晏殊道:“呃,明白什么?难道是莱国公喜欢文正的谥号所以想留下来自己用?”

范仲淹无奈道:“不是,莱国公可能更想要文忠。但这不是我要说的。”

“自五代以来,天下学风凋敝。国朝建立之初就倡导文教,及至先帝,更做劝学诗数篇激励天下学子。陛下继位数年,每年到国子监听讲,这都是为了弘扬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