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墙壁上,向远处眺望,小店铺里两群人,一群为首的是切原的手下阿东,另一群是从泰国来的鬼佬。切原心狠胆大,早已经不满足于社团中摊派的那一点利益,这些年他将生意越做越大,和海外柬埔寨、缅甸、泰国金三角的几代毒王都有联系。毒品生意是暴利。虽然风险大,但只要一票做成,搭上了线,那就是滚滚不尽的财源。
江湖早有传闻,说近些日子,切原要做笔大生意。
昨天晚上人分了三批,一批在码头,切原亲自带着,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剩下两批,一伙人归大头昌领着,在深水埗收货,另一伙跟着东哥,招待运货过来的泰国佬。兵分三路,要的是万无一失。
白石看对面的动静,估摸一行人已经谈完,银货两讫。
忽然肩膀处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白石一惊,却并不回首,眼角余光瞄过去,身后隐约有个人影。难道其实刚才并没有调开跟踪的人?
在对方手掌第二次落下来之前,他回手就是一掌。
但是一掌击出去,却落了空。仿佛流沙进海,柳絮入棉,不见半分踪影。
白石又吃了一惊,满拟这一掌拍过去,只要猜着边,即使不伤,也能将对方迫退,但却完全没有沾上身,只触到了又轻又软的一段料子,仿佛是衣袖之类的物件。对方使的是个解甲归田的巧劲儿,举重若轻。
白石转过身,第二掌跟着就飞了出去,直取面门,等看清身后人的样貌,他忽然怔住了。
双手改为抱拳,他说:“柳当家。”
柳莲二负着手站在那里笑了笑。
面前的人神态平和,春风拂柳,白石一时猜度不透这是怎么个意思。
“早。”他又拱了拱手,“柳当家这是打哪个茶楼来,又要往哪里去?”
柳莲二看着面前的人,真沉得住气:“不早了。”他说,“都忙活一个晚上了。”
白石抬起头,望过去,就知道他一番作为根本就瞒不住,这时候反到坦然了,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昨天夜里切原的手下大头昌在深水埗收货,没想到警察又杀了个回马枪,这个人却用一车凤姐就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上次见面还真小觑了他,柳莲二仔仔细细地打量对面的人。
“是仁王的意思?”他问得直接。
“不是。”答得也干脆。
那就是擅做主张了,最怕的就是这个。但白石却仿佛并不觉得,他的样子十分笃定,似乎有再正当不过非做不可的理由。
“仁王先生最近和议员先生在谈注资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出了事情,不知该有多闹心。所以没敢用这些琐事烦扰他。”
说得倒是在情在理,这件事柳莲二也是知道的,事实上,仁王这些年一直在将黑道上的钱往白道上转。如果这时候,让警察抓住什么把柄,不但不好交代,议员先生面子上也挂不住。
柳莲二想起另外一件事:“警察会过去,那是后来的事儿,事前可谁也不知道。那辆和文昌开的一模一样的面包车,你却早就预备下了。”这狸猫换太子的法子,一开始又是为谁而准备的。
白石对上那双眼,和口气一样的平静无波,但却是棉里藏着的针。
“桑原。”他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