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迹部笑着应,神气坦率,半点也不见局促,他环顾四周,也许他这个人天生就注定和按部就班安分守己绝缘,“刚搬进来的时候,很多人问过我,究竟值不值当……”
他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半晌之后,他从低垂的眼睫下望他:“你想不想问,究竟值得不值得?”
忍足看着面前的人,迹部略俯着头,酒杯中一泓琥珀色的光倒映在他眼睛中,闪烁难明。
“不想。”忍足开口,他微笑,“你八十岁的时候,未必还想住在这种地方,如此之高,爬上爬下,好不辛苦。腿脚不利索的时候,谁还要万家灯火共满天星,只会想,有个屋顶遮风挡雨,万事足矣。”
迹部也笑起来,面前这个人,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可以令人十分开心。
“是真的不想……”片刻之后,忍足敛起笑意,低声说。什么是值当,什么又是不值当,如何去衡量。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谁又能说得清呢。
迹部望着面前的人,他想,这个人他究竟又知道些什么呢?但是他没有再开口,他不置可否。
“这一切……”忍足微微侧头,再次打量四周,“都很像你。”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迹部挑起一边眉梢:“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晃,勾起的唇角,有些微嘲弄的笑意。
忍足却丝毫也不闪避,他迎着那个目光,说:“那你给我一个机会。”脸颊轻靠过去,近在咫尺的气息,如同耳语。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去了解你。好不好?
衣物散落在地面上。忍足躺在那里,你不能不承认,这张床实在舒服,大而宽敞,人陷在里面,他有瞬间,从此不想再起来。确实百分百的物尽其用,他微微地笑起来。
迹部跨坐在他身体上,居高临下。
他们之间,仿佛奇特的对垒,松懈下来,是为了重新拉紧。
躺在下面的人一点也不着急,迹部当然也不会着急。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意态悠闲,就像正餐之前有开胃,协奏之前有间曲。
忍足抚摸他的手臂,那里缠着绷带:“不要紧吧?”
迹部唇角微扬:“好像无关紧要,反正又用不到。”
忍足忍俊不禁:“那什么地方才用得到?”他明知故问,带着一点惫懒的轻佻。
“你说呢?”迹部这么问着,目光却转向别处。
忍足寻觅着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焦点上。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那目光情色意味十足,却并不突兀,仿佛带着红酒的浓香,更像是调情。而这种事,从来都是忍足最擅长的。于是他笑起来,刹那活色生香,满室春意盎然。
但迹部只是看着他,长久而专注地凝视,却仿佛并不为所动。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忽然开口:“你在英国进修的时候,学的是心理学?”先是社会学,再是心理学,一群人然后一个人,这个人以研究人作为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