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翻了一个身:“睡觉。”

手冢听那边的声音有些模糊,他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自从出事的那个晚上之后,他们之间,也还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谈过话。

“迹部。”他叫他的名字。

对面的人却忽然打断了他:“北角。”

“什么?”手冢一时没听明白。

迹部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北角的池记,忽然就想起来了。”

手冢想,以前也是这样,有话不想说,就顾左右而言他:“池记的碗仔翅?”

那边没有接腔。

手冢翻腕看了看表,说:“一个小时之后过去。”

门铃响的时候,迹部没有动,从九龙城到北角还要过海,再加上正值早班的时段,交通想来也不会那么畅顺,他却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准时。迹部有轻微的无可奈何。他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看来今天这个觉是别想再继续睡下去了。响声停下去,然后门口传来挪动花盆的声音,他在那里放了备用钥匙。

手冢进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帘没有拉开,一片灰暗。他走进卧室,床上的人没反应,手冢环视四周,想找张椅子,但是没有,在他这里,可以坐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客厅中的酒柜,另一个就是卧室中的床。迹部曾经说,那是因为到他这里来的人,通常也就只有两个目的,喝酒或者性,既然是这样,又何必搞那些有的没有的来,直奔主题岂不是更干净利索。

他的生活是典范,而他的生活就是破坏典范的典范。

手冢最后只能在床边坐下,枕头覆在脸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被子:“你在做什么?”

下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在哭鼻子。”

手冢一把掀开那枕头,丢到一边。

窗帘豁然敞开,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迹部用手挡了一下:“我还在为那件事介怀,因此而停职,更是令我痛苦万分,所以终日躲避在家中无所事事,自怜自艾,颓废以度。”

迹部把手放下来,他望着他的目光犀利,像是要穿透过去:“你心里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他反问他,“你一个礼拜给这里打了将近十个电话。”

“但你一个也没接。”手冢直言不讳。他确实担心他。

四目相对,半晌之后,迹部扬眉:“这是二十年前吗,我们还十一二岁的时候?”都不再是小孩子。

手冢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唇边扯出一点笑意:“不是小孩子,到现在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