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没有接口,仿佛他现在所有的兴趣都在那肥皂水筒子上,泡泡一个接一个地飞上天。
“你能正经点吗。”手冢说,他的手扣在他的手腕上,“这次的事情,是他们故意借机排挤。”回到警署之后,他曾经查过出警记录,那个晚上到码头上的只有重案组的人,并没有情报科的人。这整件事的后果也不应该由迹部一个人独自承担。
“是又怎么样呢?”另一个泡泡飞到半空中。
“慈郎的葬礼你为什么不去?”如果说人事方面他一向不在意,可这件事他绝不会不在意。他也不会就这样待在家,就像他所看到的这样。手冢知道,很多事,其实他放不下。
他的声音淹没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
就在手冢以为永远听不到回答的时候,他听见他说:“那个时候在福利院,你是第一个过来和我讲话的人。”迹部做了个阻止他开口的手势,他眼睛中并没有笑意,“你走过来和我讲话,我记得很清楚。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很凶啊——”
手冢提醒他:“那是因为你拿着笔在墙上乱画。”从那个时候起,他似乎就有一种破坏的欲望,但那不是他的错,任何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都不可能若无其事。
迹部又笑起来:“你那副样子,就好像……好像我是你的责任一样。”
手冢盯着面前的人,他又怎么会不记得,他们从那个时候的什么也不说,到后来无话不谈,然后再到今天,对以前的事情绝口不提。这些年,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是嬉笑的,表面化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你难道不是吗?”他忽然反问他。
迹部凝视着他,片刻之后,他说:“不是。”他反手扣住他,他的掌心是暖的,但声音肯定,“你负不起的。”
手冢想,他永远都是这么直接的,直接到伤人。
“你就是这样了。很固执。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你的责任。还记不记得那群流浪猫,冬天的时候,外面很冷,你把它们捡回来,但事实上那个时候,我们自己在福利院中,自顾不暇,并没有办法收留它们。最后还不是要丢回去。”迹部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
只有一个晚上的温暖,不如没有。
手冢知道,和他完全不一样,迹部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如果不能彻底改变,那么,一开始就根本不要有。
“我看见他在体育场上跑步。”迹部忽然说。
手冢侧头:“你想对我说什么?”
“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就想对你说什么。”
他们都有放不下,又不想宣之于口的事情。
“你的比喻不恰当。”过了片刻,手冢说。不二又不是流浪猫。
“拿来。”他从他手里取走肥皂水筒子,“要这样吹,一口气别太用力。”手冢吹出的泡泡又大又圆,一连串一连串的。
迹部说:“你能正经点吗?”
手冢把泡泡吹了他一脸。
“走吧。”他放下那个肥皂水筒子,然后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