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衣服晾晒起来。四下里安静,后半夜新雨过后,就能听到一片虫鸣蛙叫。池塘月影,芦花簌簌。
白石开口叫他:“不二。”
月光下,那个人转过头来望着他。
“其实不必那样。”白石说。
不二蹙了一下眉,不明所以。
“我说,刚才不必那样。如果那山坡下面不是沟壑,后果就不堪设想。”
“哦。”不二淡淡地应了一声。
“会死的。”白石说,“你抓住我不放,两个人一起死。你放手,就还有机会。”
“我松手,你会死。”
白石看着他,难道他忘了他们刚才还拔枪相向:“在山顶上,你拉的那一把,已经足够了。”如果之前是条件反射,后来那样危急的关头,他仍然牢牢握住了他,权衡生死,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你不是要抓我吗,我死了,那是意外,与人无尤,也没有人会责难你。而我活着,即使你刚才救了我,但就像那天那艘船上发生的事,以及今天发生的事,仍然会不断地重演。我们是对立的。我将来也绝对不会因为你今时今日救了我,而对你手下留情。”
他望着他,这一切,你都明白吗?
不二凝视他片刻:“你讲话,总跟绕口令似的。”
白石一怔。
“我日后抓你,和今天拉住你,这是两回事。”不二说,任何时候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白石微微苦笑,这世上的事要真是都能分得如此清楚就好了。
“我松手,你死了,那就不是意外。”不二说,“是故意。”
白石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不二却忽然反问他:“你不是也救了我?”不然他落了水,也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生死未卜。
“我……犹豫过的。”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白石不想对他撒谎,“我犹豫过。”他肯定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