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抱着那个人,忽然轻声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纯情的吻过。”
迹部没接话,他又何尝不是呢。真要论起来,两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身经百战,性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举动,在他们之间,无疑是纯情的过了火,甚至可以用天真去形容。可在这一刻,这天真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他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仿佛都没有这一刻,这样快乐。但这快乐也是宁静而平和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忍足仿佛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都不动。分外有种相依的感觉。但又不知为何,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这样的依偎,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凄惶味道。
“你对我好一点。”忍足忽然说。
迹部微微地笑了,他反问他:“我对你不好吗?”他几乎从来没有像纵容他一样,去纵容过另外一个人。
“要……再好一些。”忍足低低地说,“不是无所谓,也不是没关系,我……是真的很稀罕。”从来就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对他好过。
迹部不说话,他用手轻抚他的脸。
忍足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对不起。”他忽然说,真的对不起。
“干嘛无缘无故和我讲对不起?”迹部不明所以,他扬了扬眉,意示询问。
忍足却不再说话,他深深地亲吻他,他的吻落在那眉毛,那眼睛,那面颊上,他想,他的那些浪荡要好,轻佻也好,放纵也好,从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剥除这一切,他整个人几乎是沉静的。
“迹部……有的时候,我希望能更多一些……再多一些……”忍足词不达意,他很少词不达意。他只能继续亲吻他,缓慢而持续,辗转而痛楚。
但迹部却能明白那意思,他们对望着,也许是因为这雨夜,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也许是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除了性之外,确实还有些别的。他和他都不想只要这一点,他们都想要得更多。但是谁也说不出口。
“全部的你。”他终于说。
迹部垂下眼帘:“全部的吗……”他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全部的他是怎样的。
有什么东西在那眸子中一闪而过,忍足看着他,为什么他的眼睛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黯然的神气,他想起,那个夜晚留在掌心中的那一点温暖。
迹部想,是不是这一刻,可以再放任自己一次,就像那个时候在那条长街上一样。
彻底的放松下去,全然的信任,依赖和交付。他们在黑暗中摸索彼此,裸裎以对的,可不可以不只是身体。
他的手掌抵着他的胸口,按在心脏的位置:“拿来交换。”
忍足望着他,他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而明白的表示,可是他却无法回答。他和别的人开过无数次这样的玩笑,你想要,便拿去,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却说不出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身边的人睡得很沉,忍足望着天花板,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可他却又觉得那疼痛并非来自手腕处,而更像是那只手留下的烙印,在炙烤他的心。他看见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脱离掌控,而他无法阻止。
但此时此刻,他不想思考,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也不想记得任何事情,没有以前,也没有之后。就只有现在,在这一刻,他心痛如绞,他不敢闭上眼睛,他怕看到,他其实根本……不想阻止。
忍足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睁开眼睛,见到迹部在床边穿衣服。他又侧头看了一下表,还不到七点。
“找到人了。”迹部说。
“情况怎样?”
迹部系衬衫扣子:“在码头附近。平安无事。我过去看看。”
忍足问:“不通知手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