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想起佐伯那时在码头上所说的话,要珍惜眼前人。不要到过后,再去后悔。事实上,从他回来之后,他一直都在想那些话。
他也想另一些话,那么久远以前的,手冢说,人老了好作伴。
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单一个。这么多年,他从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也一直以为,他根本不需要,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感情。所以那个时候,拒绝得那样轻易而坚决。要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人不对,他也有不想拒绝,或者,根本拒绝不了的人。
他俯下头去。
忍足看着那个人,迹部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没有嬉笑,没有嘲讽,也没有任何睥睨不恭,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里面的光芒几乎是摄人的,认真到更像是某种专注的确认。
他们的温度并不一致,但忍足不想放开他。为了那难得一见,并且从不轻易斩露的心绪。
忍足将他整个人拉下来,他们亲吻彼此,异样的缠绵。他的热度传染给了他。
迹部用手抵在额头上,仿佛在思索什么:“你是有病……”
忍足撑着手肘看他,如此近的距离,那一点泪痣栩栩如生,低垂的眼帘,阴影瞬息倾覆下来,像掩住了一个世界。
迹部微微侧头,似乎有些困惑,这个角度瞧上去,五官轮廓分外柔和,会显得他有些小:“你是个色情狂。”他肯定地说。
忍足哈哈大笑,他一把抱住他:“那就落实彻底吧。”
人在怀抱里,那么强烈被需要的感觉。不需要任何隔阂,仿佛灵魂面对着面。他们紧拥着彼此,像是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又像是只要一撒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汗出了里三层外三层,淋漓尽致。
两个人并肩躺在那里,忍足开口,声音很温柔:“在想什么?”
迹部在想佐伯所说的那句话,始终只要自己想要的,他告诉他。
忍足探过头去,他忽然问:“你和他——什么关系?”他记得那双光彩迫人的黑眼睛。
迹部握着那只手,掌心终于不再灼热,变得温暖,刚好点他就来精神,他望了他片刻,然后憋出三个字:“老情人。”
忍足笑不可抑:“当着我的面出轨?”他不依不饶。
迹部不去理他,他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都不追问,现在他却来找他后帐。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他问他。
忍足想了想,说:“有啊。我以前想要幢房子,都不像你这样的,很小的那种。一转身就是床,再一转身就是墙。这样才富足,不会感觉空荡荡。”
他的声音很低,脸上也没有调笑的意味,迹部看着他:“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