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迹部走过去,坐在那沙发中。他陷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四周非常安静,就好像这个屋里根本没有人一样。迹部侧头,他想,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如此专心地打量自己的地方,在这之前,他很少留意。他忽然发现这里,其实就像他的人一样,始终孤单一个。
他抬了一下手臂,啪的一下,一个东西从旁边的茶几上掉落下去,滚在脚下的地面上。迹部俯身拾起来,是个小筒子,这小玩意也是那时候他们在海洋公园中一起赢来的,忍足喜欢得厉害,非要摆在家里,他总是喜欢这些细细碎碎的小东西,迹部从来不关心这些,忍足却笑着说,这是情趣,生活情趣。
迹部把玩手中的东西,仿水晶外壳,里面是五色缤纷的琉璃,十分漂亮,旋转起来,就好像万花筒一样。现在这是他遗留在他这里唯一的东西,迹部盯着那漏网之鱼,居然很结实,这样摔下去,都没有摔烂,依然完好无损。
他扬起手,想将它丢到不远处的垃圾箱中,手举在半空中,举了片刻,又放下。迹部想,他现在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怨怼。他自己要将一颗真心拱手相送,送给别人去践踏,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像那个时候他可以动手揍他,但是他没有,他也可以不承认,但是他也没有,无论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都可以让他更高姿态,或者让场面更对等的好看一些。
但迹部都没有,一样也没有,爱就是爱,更何况,他确实是爱。他的自尊不需要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弥补。他不是受害人,更从不拿感情当游戏。至于对方……对方要怎样,那是别人的自由。就好像那个时候他对不二说过的,既然可以拿出来,当然也可以收回去。
所以,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去怨怪,因为只要你还在想,就说明你放不下。示弱没有任何用处,有一点忍足侑士是对的,展览失败,无非也就是获取同情。迹部从来不需要这些,他也不做那样的人,他想,他可以完全地忘记。
也不过就是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他明天正式复职,现在要做的,就是洗澡,睡觉。
迹部站起身,他将那小玩意依然放在茶几上,像浴室走去。
背影隐没在黑暗中,静静的客厅,桌面上哗啦一声轻响,筒子中的琉璃瞬间落下去。原来完好无损的不过是外表,内里每一片早已跌得粉碎。
自打那个晚上之后,两拨子人就闹将开来,时间不算久,但大大小小的也冲突了几次,仁王望着面前的人说:“收手吧?”
白石没接话,既不应承,也不拒绝。
仁王瞧那神气,看来是要自做自主,他笑了笑,自从他跟了他,一直都是平和的,最是知晓进退,懂得人情世故,能把他逼成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切原赤也没别的好处,对自己狠不下心去,是以上不了台面,但对别人,那从来都是丝毫不留余地的,往死里头逼。不折不扣,是个真真正正的小人。
“切原的个性,你的生意,打他地头上过,他不动上一手,那是不可能的。”仁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