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把你现在能看得见的,写着字的东西念给我听。”不二知道一般这种娱乐的店子,为了宣传,都会印制店子的标示和地址在杯子垫,或者餐巾纸上。

“你等等……”话筒那边又是一阵空前混乱,就在不二以为永远也听不到回答了的时候,忍足念了一个地址给他听。

“我一会儿过去。”不二挂断电话。

不二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一家夜店当中。光线晦暗,画面淫糜。他们正在玩一种成人游戏,边喝酒边划拳,输了的人,要喝掉整瓶的烈酒,以及被所有的人抚摸,根据输的点数的不同,决定摸的部位的不同。忍足就那么横在沙发上,不二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因为那个姿势古怪极了,既不是坐,也不是躺。不二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或者输了多少,旁边有人正在试图脱他的裤子,忍足笑得厉害,你也看不出来他是在推辞,还是在欲迎还拒。

总之场面一塌糊涂。

不二一秒钟也看不下去,他掏出证件说,警察,临检。房子里的人顷刻作鸟兽散。不二揪着领子,把人给拖了出去。

忍足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不二觉得他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他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

街道上,外面的冷风让人稍微清醒了些,忍足俯在栏杆上,世界依然是一片眩晕,就像一杯螺旋,炽烈的颜色和温度混杂在一起。

不二上下打量他:“你在干什么?”

忍足回转过身,他半敞着领口,倚在那里,镜片后流光闪烁,天然的桃花眼,笑起来就勾魂摄魄:“就像你以前看到过的……夜生活。”

不二盯着那个笑容,灯光下,依然带着无比惑人的神采,他知道忍足随时随地都可以摆出这么一副笑容,就跟夜市地摊上卖的那种水钻一样,做工粗糙,又廉价至极,而居然有人管这个叫做魅力,他侧头,路边有海鲜烧烤的排挡,不二走过去,从装海产的水箱里舀了一桶水,哗啦,兜头淋了下去。

“清醒了吗?”他问他。

那些乌七八糟的表情全部浇下去,水滴滴答答地从墨蓝刘海上往下淌,风吹在身上,透骨的凉,这次想不彻底清醒也很难了:“给我支烟。”忍足说。

“我不抽烟。”不二说。

他们对视着,片刻之后,忍足向路边的小店走去,他买了一包烟。最后折返回去,他靠在栏杆上点燃。

不二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在做什么?”

“我在失恋。”忍足对着空气中吐出一个烟圈。

那一瞬间,不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幻听。

但是不是,忍足的声音再清晰不过:“我每天做一桌子菜,但一口也吃不下去。你想知道我今天白天在干什么吗?我在海洋公园,我坐过山车,套圈,旋转木马,所有能玩的,都玩了个遍。但是我晚上仍然睡不着觉。我每天抽三包烟,喝一打酒,可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