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一时之间没接话,两个人站在那里,此处已经远离闹市,周遭安静,只有风吹长草簌簌作响,再往前几步就是坡路,夜色中远处村落的灯火遥遥铺满小半个山岗,依稀闪烁。
他们就立在原地,俩俩相望,也不知道究竟隔了多久,仁王忽然开口:“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真田望着面前的人,既然对方要在此时此刻扯闲话,那就来扯闲话,他眉峰微挑:“此话怎讲?”
夜风冰凉,模糊的黑暗中,也瞧不清太具体的表情,只能看见对面人泼墨似的浓眉,以及无论何时何地都锐利明亮的目光,还是那副安然又笃定的模样,一如当年,岁月流逝都没能折损半分,仁王轻轻哼了一声,微微牵动唇角,就扯出几分笑意:“难道你还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倘若我不打那通电话给你,你现下已然没办法好好站在这里了。”
但是对面人的神气却没有想象中的起伏波动,真田似乎也笑了一笑,他说:“是吗。”不是问句,声音也轻描淡写。
仁王盯着他:“你每天下班都要经过柯士甸道。”
真田依然不为所动:“那又如何,这又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的确不是。”仁王说,“但总会有些不同,所谓今日不同往时,有人在那里预备了一份礼物给你。而这个送礼的人,你再熟悉不过。或者确切的说,是你其中的一个儿子。”他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而笑,“或者我错了,其实是……养子。”
真田截断他:“你想说迹部?”
“是的。”仁王毫不避讳,他其实很想知道对方如若知道今天傍晚在柯士甸道的行动,以及安排这次行动的人是自己养育了将近二十几年的人,会做何感想。
“你想说,迹部和白石设局,在柯士甸道我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埋伏下人手,是为了置我于死地。而他会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真田的声音平静极了,他接下去,“白石前些时候给他看过的那些剪切拼凑过,既不是事实,也不完整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