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土地神听到他这句脱口而出,透着似曾相识之意的话,觉得自己这趟果然来对了——这个神器居然昨天就注意到了自己。

可他为什么会注意一个埋在神堆里都不起眼的新晋土地神?难不成真的像神明之间流传的那样,焉器真的能看破世间万物的隐秘?

心里这样想,土地神面上不露破绽,礼节周到地自我介绍道:“您是在昨天神议大会上见到我的吗?初次见面,我是下界新建成的栉名神社供奉的土地神,您可以称我为栉名①。”

虽然这个土地神的名字非常敷衍,但时常会有这样的情况,说到底神明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真名也与最开始许愿的人类息息相关,不过直接跟着人类姓氏命名还是挺罕见的。

而且就算是无名神,也比作为亡灵的神器高等,这位土地神将自己的姿态放这么低,正常来说被礼遇的神器应当诚惶诚恐地推拒一番。

但这些太宰全都不在乎。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你也知道我家神明大人状况不大好,不方便请客人进来。”太宰拧着衣服上的水漫不经心地说,然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土地神”,微微加重语气,“尤其像你这样的客人。”

土地神眉心跳了跳,在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注视下,头一次生出光天化日之下裸.奔的感觉。

其实他没化形那会儿就相当于裸.奔,但也没有像现在一样,有种仿佛所有秘密无所遁形的恐慌。

此时此刻栉名有所明悟,高天原的神明对焉器的畏惧,不仅仅是上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流言,更多是因为这种和他对视就等于扒衣的羞耻感吧……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他对焉器忌惮越深,越不利于接下来的谈判。

“栉名”决定趁着自己还能撑住的时候赶紧和这个古怪的家伙把话说清楚。

“我初来乍到,但也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传闻。比如荒霸吐是神枪斗尖的付丧神,本体在神代破碎,本来不可能有换代的机会,时隔千年却再度苏醒,这中间明显有人做了什么。”栉名紧紧盯着少年神器的眼睛,“我想来想去,有这个能力和动机的也只有你,焉器。”

出乎意料的,焉器对他的猜测没什么反应,直接点头应了下来,然后苦恼地叹了口气:“当然是我啦,否则以小矮子当初的情况,同阵营的神全都陨落换代,记忆清空后大家根本没有交情,不会有谁为他费力奔走呢。”

栉名为这个意外耿直的回答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只觉得精神大振,目光灼灼地看向焉器:“那你就该知道,高天原不适合荒霸吐神生活——打碎付丧神的本体剥夺他换代的机会,是想从根本上抹除他归来的可能,这种程度的深仇大恨,难道能随着时间抹平吗?”

“你昨天在神代大会上找稻荷神索要神力结晶那一幕,被数万神看在眼里,那么你主人的敌人肯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采取动作……”

不管他怎么说,结界内焉器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眼眸空洞,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好像完全没把他主人的安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