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了规则的不可抗性。哪怕那只是个没有意识的存在体，都在让世间一切按照他既定的轨迹走下去。哪怕其中有些偏离了轨迹，他亦有办法逼迫他们重回正轨。

“朕每醒一次，被雅典娜救出的神魂就会削弱一部分。再有两、三次，大概也就是朕的极限了吧。那之后，朕也会陷入沉睡。就真的只剩下雅典娜了啊。”哈迪斯缓缓地叹息了声，直到这个时候，他心中才不再是全然地不甘、愤怒和恨，而展现出了一种担心。“可是之后呢，朕沉眠后，就轮到了雅典娜了。本就没有记忆的她，利用价值结束后，再轮回几世，消耗完了剩下的神力，也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不……也许雅典娜，早就已经死了。”

那个会担心他们，聪慧狡黠的女神，从跳入叹息之河那一刻就已经和诸神一起死去。

她的抗争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只是终究延长了哈迪斯和波塞冬的沉眠时间。

然而还不如让他们与其他诸神一起沉睡。如今哈迪斯的神力早就没了毁灭世界的可能，或者说，若是没有站在人类一边的雅典娜，他还是能拼死一搏。现在的他与其说还是想着拉着世界陪葬，不如说想要尽快耗尽雅典娜仅剩的神魂，想要她安息。可他被憎恨懵逼的心与眼，并没有意识到最终他想的是……

一起睡去吧。

所以哪怕重新见到没有沉睡的两位神明，他的话里话外都没把太阳神和和平女神包括进去，反而更像是走前的遗言，单纯的述说。

诸神不再，已成定数。

可纲吉无法接受。“哈迪斯，你现在神力太弱，我们会想办法的。”

哈迪斯半眯起眼，没有说什么，反而露出了千寻熟悉的那种有点懒散的神色。

千寻看向纲吉有些激烈的神色，垂下眼帘。纲吉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也应该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有决心就能做到的。他会这样说，她倒反而想知道，纲吉想要怎么做，去挽救不可逆的奥林匹斯山的诸神走向灭亡。

而纲吉的想法并没有那么复杂。逝者已逝，不可挽回。但至少他不想哈迪斯一步一步地在虚弱中走向死亡，不说哈迪斯自己怎么想，纲吉他太知道哈迪斯是多么骄傲的一位域主，光是让他看着这样骄傲的神明被折磨，他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