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铺开纸张,将狼毫沾上墨后,笑道:“陛下年岁虽小,却已有了明君样子,董将军虽然掌握朝政,却不擅权,还全心教导陛下,等大汉新政慢慢展开,你且看天下未来的辉煌样子。”
“女儿是信的,且看如今洛阳百姓的日子就能知晓了。”蔡琰走到书桌旁为蔡邕研墨,“国都除了要建造洛阳学院,还要跟凉州一样建立义学和慈幼所,‘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女儿想着,《礼记》所描述的画面,日后大汉定能实现。”
蔡邕刷刷几笔,在纸上写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写完,他将笔一撩,转头问蔡琰,“你可想好了,日后不去慈幼所,而去做那女将军的军师?”
蔡琰点头,她笑道:“当初卫郎病逝,女儿归宁时,若不是凉州女军截住了意图南下的南匈奴部族,恐怕女儿已遭遇不测。”她及笄之后,就嫁给河东大族卫家三子卫仲道,可惜卫仲道体弱,她嫁去没多久,他就亡逝了,由于他们没有孩子,她便带着嫁妆归家,途中正好遭遇南匈奴。
她一直记得那位鲜衣怒马的银甲女将,她那红色的披风一直在自己梦中回荡,活得这般肆意的女子,让人羡慕,也让人向往。
蔡邕微微叹息:“想清楚就好,为父是支持你的,若是你母亲说些什么,推到我这里便是。”
蔡琰轻轻捂住嘴角,母亲盼着她再嫁,可是她再清楚不过,自己此生唯愿与书本作伴,不想再嫁。若她去了董媛的军营,母亲闹不成了,也就安生了。
“听说你甄伯父家的女儿不日也会来洛阳,她也是为了凉州女军而来。”
蔡琰愣了一下,抬头问蔡邕:“父亲,甄伯父家的女儿,是姜妹?”
蔡邕点头,“不仅仅有甄姜,还有你甄伯父的小女儿甄宓。”
“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贤名远扬的甄家小女?”蔡琰说完,研墨的手微微停顿,“甄家小妹妹莫不是为了陛下而来?”
“咳咳咳!”蔡邕才抿了一口茶水,被蔡琰的这句问话吓得呛咳起来,“琰儿,你瞎说什么?陛下才九岁,哪里就到了需要选妃的年纪?”
蔡琰低头,脸颊微微发热,“是女儿想差了,少年夫妻,是皇室常有的事,女儿还以为董将军也想为陛下寻一个少年妻子。”
蔡邕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感叹:“之前为父与董将军清谈一场,观他为人,坦荡开阔,品他学识,骇博深广,他真心为陛下考虑,不会在让外戚专权的事情落到陛下身上。”说完,他走到桌案前,指着书架上的竹简和案牍,问蔡琰:“琰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蔡琰嘴角微动,低声道:“是世家的根本和脊梁”
“对啊,世家大族就靠着它们代代传承。”蔡邕抽出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又放了一只笔,然后将一本书放在笔旁边,“它们的出现打破了世家大族对人才的控制,文字普及,寒门崛起,你知道‘天子门生’真正的含义吗?”
蔡琰沉默了,她仿佛看见了一场没有兵戈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