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受到敌意, 天生对溯行军有效的感官仿佛也失灵了。这座诡异的红色仓库仿佛不见底的泥淖,要将他们吞噬, 那股没由来的剧烈怨念, 仿佛在他的耳边低语着模糊不清的声音。余光里他看到秋田迷惑不解地望着墙壁, 转动头颅。

“声音太多了,他们好像很痛苦。”秋田困扰地摇了摇头,“我分辨不清,感觉像是人类……”

“那就不要看。”

琴酒说着,放开钳制住草薙的手。

从耳边传入的,是仿佛诅咒似的言语。无数人声夹杂在一起,想要听清楚在说些什么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们仿佛被刚才的警报声所惊醒,逐渐恢复行动力。某种意义上,草薙的发言并没有错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里又黑又狭窄,我想回到地面上去。

待在玻璃里好辛苦,好痛哦,药水的味道真奇怪。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呢……那个男人在哪里?我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了,我去求他放过我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不要让我再看到他的脸,如果他敢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会咬断他的喉咙。

……

约莫上百的人类声音夹杂,在这样的信息洪流中保持清醒,也是相当不容易的能力。其中有些意识很明显被同化,只能含糊不清地同意着那些稍微大声些的人。

混合着咒骂与怨念,琴酒不难猜测他们的诅咒对象,至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他没有兴趣知晓。它们只是些无形的意志,想要将报复的火光倾泻到陌生闯入者身上而已,最好的应对方法还是立即离开。

“吵死了。”草薙小声抱怨,“自己去找那家伙念叨去,不要逮住人就乱倒苦水。”

余光里,伽蓝正在焦虑地指着出口的方向,好像恨不得直接拖着草薙就走,可惜他现在的状态没办法触碰人类。只好把希冀的目光放在根本没有看见自己的琴酒身上,他的存在既不是鬼魂,也并非怨念,只是在此时此刻正好能显现的思念体而已。

人鱼没有见过突兀出现的银发男人,自然不可能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看到他们对视的双眸,伽蓝立即能够理解了。人鱼的概念里当然没有身为同性就不可能相恋的道理,不过他还是隐约有些好奇,看向琴酒的目光中都带了些探寻,颇有为自家孩子物色对象的意味。

伽蓝莫名感到郁闷:为什么面对草薙时,他的喉咙又无法发出声音了。

“在这里嚎叫又不会有意义,想出去的话至少拿出点诚意嘛。与其一直在这里做家里蹲,寂寞到抓住无辜路人就诉苦……不如告诉我怎么把你们放出去找那个白衣男讨债?敌怎么样?”

“审神者大人,这样怎么可能……”

“我就随便说说,他们应该不会信的吧。”

那阵嘈杂的声音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好像室内的所有人一同陷入了沉思。草薙和琴酒交换眼神,露出莫名其妙的目光,接着,室内那些声线明显清晰了些,只有几个相较而言冷静的声音开口说话,“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