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薄衫,右肩裹着厚厚的纱布,血色肉眼可见地迅速透了出来。她本是瞧惯了他的肌肤的,但毕竟阔别多年,对于这样过近的距离,也觉有些尴尬,忙去推他,却被他按得更紧。
“伤她不是你的本意,杀银合马的人压根不是你。”
敖寸心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满面震惊,“银合马死了?”
……
“此马名叫银合。”
“好名字。”
“若是喜欢,便赠与你了。”
……
是命吧……
焉存银汉两心合,何处挽缰驰意马?
四目相对,她仍被紧紧按着,总不好直接问“你按着我干什么”,只道:“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
“你既急着走,又为何要来?”
敖寸心有些羞恼,抬手去推他使不上力的右臂,却被他抓住手使劲按向伤口,令她几乎摸出了层层纱布下的可怕的血洞。
“杨戬你疯了!放手!”
杨戬并未露出什么吃痛的表情,仿佛这些日子早已痛得麻木,“寸心,我不该那样对你,杨戬知错了。”
她哪里听他说过这样的软话,也不知这句话究竟在说哪件事,心想他莫不是烧糊涂了。
他支撑着的手臂忽然失了力道,整个人猝然凑近了她。
一滴微咸的水珠滚进她的唇瓣,夹着淡淡的涩,却不是她的。
“杨戬……”她没想到他竟会在她面前落泪,仿佛他病中的混沌也沾染给了她,令她心神恍惚。她闭上眼不忍去看他眸中的水雾,环臂轻拍他的背,就像轻拍一个迷路的孩子。
这一环,便隔着薄衫触到一处陌生的伤疤。既习惯,又不习惯。
新婚之夜,他被她生生气走,第二天就是赴元始天尊旗下效命周室的日子,一走就是好几年。等到二人真正成为夫妻的那夜,自幼养尊处优的她的确被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吓到了。或许从前她更多地爱慕他的容貌,直到那一晚,她才开始认识真正的他,这个被痛苦与仇恨塞满了整个年少岁月的人。
如今一千六百多年过去,一声“杨戬”早已被她叫成了执念。
她抱住他的头抵住自己的额,失声啜泣:“我真的好想婵妹,真的,可是我在梦里都不敢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