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看不破万年后的未来,只知今日所为上无愧于苍茫天地,下无愧于百姓香火,正心、正意、正行,已经足矣。至于那些已经错过的,就留在今日之前吧。”
黑衣僧人深不为然,“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为宙,只要天地未覆、时间不止,就不算错过。‘我执’无罪,你大可以顺从己意、追求所想。”
“大僧本是佛家弟子,为了一己执念而背门出教,这是大僧的选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玉帝圣意偶有武断之处不假,但小仙却不能因为顶了一桩罪过就逆天造反。既然服了罪,小仙与意中难舍之人也就再无‘以后’了。”
黑衣僧人闻言仰天大笑,那笑里颇有几分撼天动地的凄然,又仿佛裹挟着金戈铁马的杀伐血腥,“听听,又是可笑的规矩,又是荒唐的戒律!”
……
一排夜明珠嵌在半透明的水晶墙壁上,将缓缓引升的气泡映得如珠似玉。守宫兵将整齐侍立,五彩旌旗随波招摇,梦幻中七分肃穆,巍峨里三分旖旎。
阿珠一路小跑,直奔内殿。她是三公主的大侍女,几乎位同半个主子,奉茶丫鬟和差使小官见她风风火火地冲过来都连忙避让。
阿珠见敖寸心像是被什么魇住一般失去了一切反应,吓得魂飞魄散,只好不要命地狂奔回宫想直接向龙后禀报。西海龙后是个拿得住事的妇人,只可惜身上有些不足之症,自打亲生幼女夭亡后,便一直深居简出。
“哎呦!”阿珠急着投胎似的只顾往前赶,在转角处直接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地上。
龟丞相恰在旁边,一张脸拧得更加绿了,“你是哪个宫里的,没长眼啊……呦!这不是灵台殿的阿珠么,出什么事了?”
阿珠一跤摔得七荤八素,抬头一看,哪还有工夫理会龟丞相,慌忙爬起来行礼,“拜、拜见龙王!奴、奴婢……奴婢……”
龙王倒不生气,见阿珠面色惶然,知道有事,将其带到内殿细问。阿珠对敖寸心忠心耿耿,此时冷静了下来还算口齿伶俐,把敖寸心上天一节维持原来的借口简要提了提,又细细说了在回宫路上发生的怪事。
龙王听完,面色极其难看,沉声问她:“你可曾将此事说与过别人?”
阿珠见了龙王这副反应不由得害怕起来,实话实说道:“奴婢没有耽搁,直接回宫来报,本不敢打扰龙王,想先禀告龙后的。”
龙王赞她聪明,让阿珠带路亲自去找女儿,且屏退了一切仆从不准跟着。
往常龙王只有在上天面圣时才不带下人,眼下明明是去处理突发状况,竟然也只身前往,像是怕走漏了什么风声似的。阿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内心早有一万只墨斗鱼将她喷了个昏天黑地:今儿什么日子,一个个都怎么了?
……
“那一天,就是她的忌日。”
蛛丝晃悠的昏暗室内,阿蓖立在细细的飞尘里,木然的面颊微微有些抽搐,欲哭未哭。
“据说龙王和阿珠姐姐赶到的时候,三公主就好端端地等在那儿,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那道海底裂缝存在于西海,龙王身为西海领主不可能一无所知。公主一直追问,龙王只是不答,公主觉得事情可能非同小可,便要派人上报天廷,龙王这才向她托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