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敖寸心推他,“你若不知,怎道与自己有关?”
“月下前辈司掌的不过就是婚姻情缘,你向他许愿,难不成祝祷三界和平?”
敖寸心噎得不行,别开头去,“哼,天底下就你一个男人,我去许愿就必定为了与你喜结良缘?”
“那……”杨戬有心逗她,“夫人看上了哪家好儿郎?”
这个呢,敖寸心神色诚恳地认真回想:“他呀,闷声不响的,坐在篝火边端着粗陶酒碗看我跳舞,一边看一边出神,火光映在他脸上,别提多美好了。”
杨戬的脸色在暗夜里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既想相信又不敢相信,被敖寸心一双明目看得分明。敖寸心勾着脖子把他拉近身来,在他鼻尖上啄了一口,“后来,他喝多了,亲了我,亲着亲着突然又停下来,大概是想到了他的妻子。说实话,我当时挺不高兴的,合着他亲我的时候还想着别人,他……”
杨戬大概真有那么一刻信了她顽劣的鬼话,心情在青青草原上纵马跑过一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当即佯作恼怒地封了她的口,气势宛如饿狼扑食。敖寸心连连讨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夫君,唔……我招,我全招,呜呜呜……”
“不必招了,不重要。”杨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愈发动手动脚起来,“有了月下老人亲笔所赠的贺帖,只欠一位做见证的喜娘,我们就算齐全了。杨戬早无高堂可拜,待陪你回娘家时再拜龙王龙后便是。”
细想起来,他们在灵鹫山上已算“私定终身”,只是尚未拜堂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既已做了整整一千六百五十年的夫妻,那些繁缛虚礼并无任何实际意义。敖寸心八成听懂了他的意思,只觉面上烧得发烫,企图岔开话题缓口气:“那……那喜娘从哪儿请?”
杨戬总算暂时饶她半刻,朝纸窗轻轻扬了扬下巴,“风已经把喜娘们吹到你我窗前了。”
敖寸心歪着脑袋,五官挤出一个大大的疑惑表情。
“梅树乃吾妻亲手所植,所开之花便是我们的喜娘。”
恰有风声呜咽而起,“铮”的一声惊动了敖寸心的心弦——难得他肯为她这般“花言巧语”,不知是不是被沉香带坏的。
她深深地看住他,看住他在暗夜里略显模糊的眉眼。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于杨戬而言,他们分别不过寥寥数日,对敖寸心来说却是此去经年。她被久思成狂的心爱之人暖融融地拥着,唇齿间湿漉漉缠绵绵的触感勾得她心旌摇曳。兜兜转转,到底是谁找回了谁?敖寸心一闲下来,就不停地在想这个问题。好像谁都没有对彼此特意挽留过,仿佛落英天生就该飘散成泥碾作尘,他们天生就该走到一起。
日上三竿,两人是被后街上叫卖腊八粥的喊声吵醒的。敖寸心靠在杨戬怀里,侧耳听着窗外遥远隐约的烟火人间,一动也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