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雪而上,白衣汉子们长臂一抖,纷纷甩出刀鞭,使上蛮力朝马腿一缠,连人带马一同放倒。

不等敖寸心劝阻,箭雨破空之声已然惊醒一坡宿雪,骑兵倒下的视野之后现出一圈紧跟在后的□□手。

三十步,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开弓,几乎百发百中。纵使戎狄族人身怀巫术,奈何周兵的□□亦是专为妖魔而备,一时间战况骤转,血染雪坡。

“住手——有话好说啊——”敖寸心勉强以水波护住自身,企图借自己的身份来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血战。可她平日在周营中以面具遮盖容貌,这些周兵全不认得她的尊容,只当她也同西戎王一路,非但不听她在喊些什么,反而将她当成敌方领头人,朝她与西戎王加紧发箭。

西戎王运气将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的利箭阻在半空,抽出大刀斩落近身杀来的残余骑兵,分神之下背上已插了两箭。

敖寸心见西戎王等人寡不敌众,竟还不忘回护于她,终究不忍眼睁睁看着双方杀得血流漂杵,把心一横,化作一条红粉巨龙,拼着拿龙鳞硬挨几箭,尽量抓起还活着的戎狄族人,摆尾冲上天去。

云雷滚滚,敖寸心毕竟没有好心到要把这群大周的敌部一路送回家去,便在飞出岐山不远后随意找了个凡人稀少的荒山降下云头。

西戎王有法力护体,即便箭不是凡箭,寻常兵士的力道也不足以轻易将其射死。敖寸心见他用一种自己不曾见识过的法术迅速将血止了,便道:“上回你替我疗伤,这回我们两清了,以后不许来找我麻烦,尤其不许使些下三滥的迷药找我麻烦!”

西戎王刚死了好些部属,正自愤懑,摇头道:“孤王是怕耽搁久了会遇上周人,就想着先把凌公主带走,回去再慢慢聊,结果还是遇上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敖寸心懒得理论,白了他一眼,便要运气驾云,忽觉双腿酸痛虚软、内腑真气浊然,不由得一骇,猛地看向西戎王,见他低眉敛目却似有所觉地噙着微微笑意,登时大怒:“喂!你对我做了什么?”

“拿去,”西戎王掷给她一根碧绿长草,“吃下就无碍了。”

敖寸心嗅了嗅那草叶,只觉清新怡人,想来不是什么毒物,便将信将疑地嚼了,怒气冲冲的目光还直勾勾地逼视着西戎王。

西戎王似乎察觉到了隔空而来的怒视,抬眼迎向敖寸心,残阳渐落的暮色给他黝黑的面目遮上一层暗影,“弟兄们身上都携着痘毒,凌公主方才碰了他们,自然会染上。”

“痘毒?”敖寸心微微色变,敏锐地意识到一丝潜藏在短短解释下的巨大阴谋,“你们带着痘毒远到西岐?”

“神女不愧为神女,反应不慢。”西戎王一步步靠近惊愕的敖寸心,清亮的眼神依旧坦诚无害,“刚才和我们交手的周兵全都会染上痘毒,他们又会把痘毒带回兵营,猜一猜,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敖寸心险些忘了,蛮夷各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或与矫健猛兽同生,或与毒虫蛇蝎共存,狡诈天成。

她强定心神,退开两步,“我猜什么都不会发生。此毒发病如此迅速,染毒的周兵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立即便能采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