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

好吧,他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这已经不是只有一点点担心了。

虽然他独自接诊的时间还不算长,但好歹也有几年了。

被患者们不信任也好、被持续欺骗隐瞒也罢,对于亚瑟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一贯公私分明到甚至都从来不会在私人时间想起任何一位患者。

然而,当这个“患者们”被特殊指代成“阿尔弗雷德”时,亚瑟却觉得心里变得乱糟糟的。

很明显这不是好迹象。

他于是决定趁着时间尚早出去走一走,但刚走出诊室两步,他眼前就突然一闪而过阿尔弗雷德白天紧咬着嘴唇的模样。

亚瑟鬼使神差地又折了回来,在反复确认再三门没有被完全关严后,才再坐回了电脑前面。

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未开的显示器中映出了他自己的脸:

常年缺乏日晒的苍白皮肤在黑色屏幕里很是扎眼,骨骼棱角不甚分明的短圆脸让他看上去像个高中生,浓密散乱的眉毛下隐约带着黑眼圈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

——和平时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他看惯了的那副瘦削的书呆子模样。

(我认识你。)

亚瑟耳畔突然传来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重复着他下午说过的话。

一定是幻听,亚瑟这么想着却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

但当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屏幕中映出的那张脸上,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淡漠和冰冷。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双反着深绿色光的眸子却反而变得偏执而凶狠,宛如一头凶相毕露的野兽。

亚瑟低声咒骂了一句活见鬼。

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闭上眼睛的同时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阿尔弗雷德的样子。

不,应该说他看到的是一个长得和阿尔弗雷德极像的少年,只是这个人并没有戴眼镜,身材也比阿尔弗雷德要瘦弱上不少。

他低垂着头,两手颤抖地抱着一个浅棕色的货箱,全然没有半丝阿尔弗雷德的自信爽朗。

他似乎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十八九世纪的乡下少年,身上穿着的是粗布衬衫和打着补丁的背带裤,凌乱的金发当中,还滑稽地插着几根印第安风格的羽毛。

过了几秒钟后,箱子突然被他狠狠砸到了地上,然后在木板碎裂开来的同时消失了。

少年的身体不再颤抖,他昂起了头来,后槽牙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亚瑟这才看到他眼神中超出他年龄的坚毅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