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美国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亚瑟原本僵直的身体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顺从地将头埋进了美国的胸膛:

“我本来以为对他的治疗会起效的,我以为他在好转,至少他前一秒还…”

“亚瑟,你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美国的手掌覆在他冰冷的脖颈处,让他周身到脊背穿过一阵阵温暖的战栗:

“不,我什么都没做。我的知识不仅没能让我救得了患者的命,甚至现在连自己也陷入了防御机制*(注)的怪圈里,”亚瑟的右手紧紧揪住了美国白T恤后背的面料,“阿尔,你肯定见过很多次那种尸体了吧,你……”

“我们都很难真正忘记那种场景,越是想要遗忘就会记得越牢固,”

他听见美国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声音柔和却又平静得毫无起伏,

“但见多了之后,渐渐地,你就会把血管爆裂的脑组织看做加了芝士的番茄酱,而不是把番茄酱当成它们。你会不受控制地变得越来越麻木,时间会改变你的。”

那人说完,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想不想吃点儿什么?”美国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弧度。

亚瑟无力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只要不是红色的都可以。”

美国于是笑着朝他做了个“收到命令”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往机头走去。

亚瑟在他离开后,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左臂的缝线发呆。

他等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后有些心急了,但又不想开口向不远处的机组人员问询。他自作主张地站起身,打算去飞机上的厨房里一探究竟。

刚走到厨房附近,亚瑟就听到身侧的房间内传出两个人争论的声音。他本来无意偷听,但美国冷峻异常的声线却让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按照正常外交流程的话,他不知道要被叙利亚政府扣留多久!”

“事实上,我本来就对您这次任务的行动策划存有诸多疑问。好,既然任务成功了,那这些我们就先暂且搁置不论……”

回应美国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沉稳浑厚的声音。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所以亚瑟只得又更贴近了屋门一些才勉强能够听清,

“…英国先生今天的状态实在不太正常,我不认为这种小场面足以让他惊慌至此,他一定是另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避免酿成外交事故,我建议您还是应该同意将他交由首相——”

“我必须考虑英国的意愿。首相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亚瑟听见门把手的晃动声,赶忙匆匆溜进厨房内,随手拿起一罐可乐假装漫不经心地靠在了烤箱边上。

“亚瑟?”

美国走进厨房,一看见正在喝可乐的那人,他本就阴沉的脸色立刻变得像大白天撞见了鬼一般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