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亲吻亚瑟的唇角,却又在对方张开双唇回应他之前,停住了动作,缓缓说道:

“你现在告诉了我这些,让我还怎么继续协助你完成计划?”

他的声线低沉喑哑,和平日里完全判若两人。

亚瑟在他抽身离开前,不顾自己手腕的伤势,狠命抓住了他的左臂:

“计划?什么计划?”

阿尔弗雷德左臂伤口的缝合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明白那是因为麻醉剂的药效已过,但却并未打算甩开那人的手:

“我知道,你带我到这里来,是想把我完全恢复成美国。”

“对不起,我…对不起…”

亚瑟看到阿尔弗雷德蹙起的眉头,急忙松开了手。

他盯着地面,紧咬起嘴唇,看到本已走远的那人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背叛者,你会怎么对待一个背叛者?]

他在内心质问自己。他想象着下一秒钟,阿尔弗雷德会揪住他的衣领,像昨晚他对美国所做的那样,毫不留情地质问、指责甚至辱骂他。

他的想象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发酵、变质,最后他甚至近乎病态地开始在心中乞求阿尔弗雷德能以最粗暴的方式对待他。

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亚瑟抬起头,惶恐地望着美国青年的脸庞。

——又是这个微笑……

又是?

亚瑟的心底一沉:那人脸上的笑容,空洞得绝望,正是反复出现在他梦魇中的笑容。

[不,不仅仅是梦。]

几天前自杀的那个女留学生…她叫什么来着?她最后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告别视频,脸上是什么表情来着?

十年前任务中的叙利亚高官…他叫什么来着?他在成为那具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尸体前,脸上是什么表情来着?

二十多年前的苏联…他作为普通人的名字是什么来着?他在众人面前举起手枪,瞄准自己太阳穴的前一刻,脸上又是什么表情来着?

昨夜的美国……

(停下来!停下来!)

随着胸口一阵尖利的疼痛,亚瑟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的感官已然麻木,察觉不到阿尔弗雷德的手掌抚过自己的脸颊,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噩梦中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紧捏着。

他整颗心的血管都正因强压而变得越来越闭塞,仍不住向上冲涌的血流,让它随时处在爆裂的边缘。

——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