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嗤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与骄矜,“就算他看见了老子又如何,老子是上古神兽,岂能怕了他这个只有半截心魂的修罗。”
“回去!”
柏麟的声音已然不复方才的清泠温和,细听之下,甚至能听出几分怒意与恨意。
螣蛇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要知罗睺只有半截心魂不止是罗睺的禁忌,更是他们家帝君大人的心结。
他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怎的就瓢了嘴,拿刀子往帝君身上戳呢。
螣蛇看在身子微微颤栗的柏麟,心中后悔不迭,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赔不是。
纠结了许久,直到感觉罗睺的气息渐渐逼近,他忙不迭地将散落一地的画卷话本塞进了一个小包袱里。
临走时,他看着不曾回过头的柏麟帝君,郑重其事地说道:“帝君,你且等着,螣蛇定会想法子将你从这鬼地方救出去的。”
说罢螣蛇便消失在了修罗地狱的上方。
柏麟这才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上方触不可及的光与盛开的百花,水雾氲氤的桃花眸里流光四溢,漂亮得令人心惊。
自那次神魔大战之后,罗睺将他关在这修罗地狱已过百年。
都说阿修罗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他当年那般待罗睺计都,罗睺定会让他生不如死,日日遭受三昧真火噬心蚀骨之痛,以报当年的剜心背叛之仇。
世人是这样认为的,连他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原以为罗睺计都让他形神俱灭,或是当真如世人猜想那般,将他关进黑水河玄冰城,日日遭受三昧真火噬心蚀骨之痛,以作两清。
可任谁都没想到,罗睺只是将他关在了一个谁都不能进,而宫殿陈设全然与他天界神宫一致的结界里。
没有三昧真火,也没有无边地狱,有的只是同天界一般寒彻心骨的冷。
这百年来,除了罗睺时不时放荡而暴虐的强制性肌肤相亲,以及可望而不可及的温度与光,他的日子倒也与天界无异。
只是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那口子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大,空荡得可怕。
尤其是每次欢爱时,罗睺叫着司凤的名字,空荡的心就钻进了一阵寒风,让他又冷又痛。
“哼,那螣蛇倒是情深义重,隔三差五就来看你,难怪你这无情无心的东西那般宠着它纵着它,拿它当眼珠子疼。”
脖颈处剧烈的疼痛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落后低沉的讥笑声在耳边响起,宛如炸雷,痛得他耳膜快要炸裂。
他挣扎了一下,罗睺放在腰间的双臂却箍得越发紧,紧到他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挤了出来。
这五百年来与罗睺交手,他学乖了,若想好过些,不说顺着罗睺,至少不能硬碰硬。
你说这是为何?说来怕也没人信。
在这修罗地狱,他连凡人都不如,凡人尚可自毁肉身靠着那藏在灯芯中的三昧真火自毁元神,而他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