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原从藤椅里坐起,手轻轻搭在龙修肩头,慢慢发力。
“咔”肩骨错位的声音与满脸密密的汗珠交汇在龙修闷声不吭的忍耐中,耳畔的声音戏谑却不容质疑,“你的任务是配合,至于失败与否,是老子的事。”
缓缓松手,龙修身形一颤又吃力地拖着手臂离去,对于挑战我的人,我一向奉行持强凌弱,遇强示弱的原则。
“看清楚了?”门后的涟衣,从龙修方才一来就在了。
展望余前身后闻,纵马踏去不留痕,涟衣不曾想,钦原与同伴的情义,还不如昔年醉梦楼上姐妹间的花招子。
“你好像,很辛苦?”从门后扶着腰出来,坐到藤椅旁的软凳上,也不知钦原从哪里弄来这种样式的凳子,既舒适又不会太软……细细想来,除了警告她踏出这屋子方圆五里外就砍死她,其他的一切,涟衣竟觉得比家中还要细致很多。
“关心敌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涟衣聪明貌美,自然明白好好合作我便不会为难她,她也有机会等季布来救的道理。
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漠然地看着强光下飞来窜去的雀鸟以及……钦原那双方才还狠毒似火,此刻却清亮透彻的眼睛,涟衣想除非是心思奇巧又历经世事之人,否则,恐怕仅凭这双眼睛,就会相信,钦原是个良善之人。
大抵是因涟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被我绑来的第二天她就不闹了,也没再用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害怕我弄死她和她腹中的骨肉,以至于这几日来,她作为一个孕妇的所有需求,都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只不过,我们彼此都明白,一旦她离开这屋子的五里之内,我真的会砍死她。
回到藤椅上闭目养神,要当一个有素质、有道德的臭流氓确实很累,“别老摸肚子,会影响胎儿休息,凳子旁边的水果只能吃三分之一,灶上里有新鲜的酸角糕,晚上想吃什么……”
钦原就在这样絮絮叨叨地嘱咐中昏昏沉沉睡去,直到下午起风,涟衣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被她误以为是敌人差点掐死时,才清醒过来。
“咳咳……”涟衣退到一旁撑着凳子大口大口地顺气,腹部也跟着她的喘息剧烈地起伏。
我愣在原处,恍惚间看见了那一年那一天,我弄了赵高一身泥浆,他罚我给他洗衣服,自己却榻上睡大觉的情景。
“适度的运动对胎儿的发育有好处,没事的话,去喂喂荷塘里的鱼吧”将披风给涟衣系上,能这么优待俘虏的也只有我了~
如果当初赵高一念之间掐死我,或是我烘干衣服之后,没有多事地去给他盖上,或许,我今天真的只是一把利器。
可如今,无论我心里再怎么清楚明白,手中再如何放得下,眼中如何淡然无物,身为赵高的妻子,罗网默认的主母,也会闪过那样的念头,罗网的将来怎么办?
我会死,我的夫君也会死,可那些杀手……总会有人想要好好活下去,去过太平盛世,成亲生子,安稳一生,我和赵高都无权在死后还牵绊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