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从上方喷下来,落在他脸上一不小心又呛入鼻子里让他大大地咳了好几下。
一只手从上方按在他的脑后重重地将他的头按了下去。
“低头。”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冷淡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
“是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已经习惯服从命令的年轻士兵反射性的顺从按着自己后脑的力道深深地低下头去。
头顶上的热水仍旧不断的喷洒浇落下来,顺着他湿漉漉的黑发从他的湿润的颊边不断地流下去。
按在他脑后的手颇有些粗暴地不断拂动着他的头发,水哗哗地将他头发沾上的泥水冲了下来。
原来是要给他洗头啊……
艾伦如此想着,无事可做的他目光在无意识中向前看去。
自他的视线只能看见兵长那已经被溅得满是水痕的漆黑长靴站在他的身前。
肩蓦然一僵。
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不久之前那个法庭之上他也是用类似的姿势伏在地面,然后,这双漆黑的长靴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嘴里那个完好无损的牙齿突然迸发而出的来自记忆里的剧痛感让艾伦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那种仿佛是铭刻在身体之上的疼痛的记忆让他猛然收缩的深碧色瞳孔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突如其来爆发的恐惧感让他用突兀地动作挣脱了那按在他的头顶揉着他湿漉漉的黑发的手,手一撑就想站起身来。
——只要站起来站直身体就不会再回想起当初那种生命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无力和屈辱感——
猛地站起身来的少年忘记了自己几乎已经废掉的麻木的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