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穿上一套崭新的长袍就可以让他得到自由,而他无法给她解释,穿成那样实际上意味着他被他们对他的看法所左右,他们的判决对他确有其含义,而他无法在一个早晨就完全抹去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们一直这样。他不会羞辱自己去尝试取悦他们。
他把头发别在耳后,坐在床边开始穿靴子。他可以听见她走下楼梯在厨房里翻来找去。他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听着她穿过房子发出的声响,模糊地想着世界到底有多奇怪。赫敏格兰杰在他的童年小屋里烹制早餐。他听见倒果汁的声音,鸡蛋在油锅里发出吱吱声。今天是他出现在威森加摩法庭上的日子。
他站了起来,听着厨房里的声音,很想告诉她不用这么麻烦了。她煎的鸡蛋实难恭维,而且他今早并没有胃口吞进任何食物。沙尔克伯特应在7点抵达并护送他们去魔法部,不知怎的,这种想法——一个男人握住他的胳膊带着像哑炮一样的他幻影移行去魔法部——使得他的心脏紧缩成一团,重得像块石头。
但是当他从楼上走下来时,他看见了她。她的头发并不像他猜的那样梳的整齐平顺,而是用头绳紧紧箍住垂在脑后,她的长袍厚长纯黑,从喉咙一直扣到脚踝。她显得比平常要高,他说不清到底是施了延展咒还是穿了极高的高跟鞋,但是触动他最深的是笼罩她全身的莫名的气压,就像一层薄雾。站在他厨房里的,是一个女人,不再是一个少女。
她眉端紧缩,嘴唇紧紧抿住。她化了妆,但是并不能掩盖她精巧的五官和过去两周甚至一年中她承受的种种压力在她脸上刻画出的痕迹。她的双手灵巧的在案板上忙碌,将蘑菇切片,丢进正吱吱煎蛋的锅子里。她头也不抬的工作,虽然他知道她一定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僵在楼梯上眼都不眨的看着她。这不是那个午夜时分站在他门口的姑娘。
袭中他心房使他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正是那一刻他体认到的真相——那一刻他理解了她究竟为他献上了一份怎样的礼物。不是因为她只采购她懂得如何不用魔法来烹调的食物,也不是因为那些长袍或者报纸;不是因为她放任他像个被遗忘的人一样潜行在房间里,也不是因为她躺在他身边挡住了门,用身体为他筑起防护墙,以平静的呼吸为他带来睡眠;甚至不是因为她像复仇天使一样闯入外面的世界为他鏖战。而是因为,她正是站在门口的那姑娘,长长的恤几乎搭到她的膝盖,头发又蓬又卷乱如云彩。她就是除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再看到的那姑娘。他们能看见的只是站在他厨房里的这个女人。她给了他一些别人从未给予过的,也永远不能夺走的东西。
他转身上楼。没有去想自己在做什么,他从橱柜最底部一件皱巴巴的毛衣下面翻出了赫敏为他准备的长袍。
在浴室里,他从她的洗漱用具里找到了一个小得几乎不能用的剪刀。他就用那剪刀小心仔细地剪着他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脸庞;不过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法自己剪脑后的部分。他悄悄地走进厨房,一言不发的把剪刀递给她。
“啊,西弗勒斯,”她几乎是屏息说道。她没有多言,拿过剪刀帮他将头发都修整好。头发剪得并不平整,像波浪一样起伏着,也许左边的还略长了点,但是他没有魔杖来做改善,也无法抹平他长袍上的褶皱,而且她也不愿意用魔杖。
当她想起来火上的鸡蛋时,蛋都已经烧起来了,她边道歉边匆匆忙忙地把鸡蛋倒进垃圾桶,而他只是耸了耸肩又走到了窗边。
沙尔克伯特在爆裂声中幻影移行出现在第一级台阶上,敲了敲门。斯内普没有站起来,只是看着赫敏打开了门迎接部长走进房来。如果她想做斯内普的官方代言人,他自然由得她。
沙尔克伯特大步走进起居室伸出手来,“西弗勒斯,早上好。”他说道。
斯内普并没有穿过房间去握他伸出来的手。相反的他说道,“我们能略过这些小幽默直接做我们该做的事吗?你肯定急着开始,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