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那些超脱常理的血腥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泠珞在乍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提心吊胆,但看到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影响到其它的人,她眼眶一热,差点就要留下放松的泪水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连院长都束手无策的疯子醒了!而且听说一点也不疯了!”

“真的吗?这次是真醒了?上次她不知道哪里藏的小刀,割了腕,把整个房间涂得那叫一个吓人……”

“看来那个大明星被她连累才暂停活动的传闻说不定是真的……”

“不一定哦!据说人家早有打算。而且听说她对这个小姑娘很上心,前后带了好几个私人的医师啊心理治疗师来呢!”

“有用吗?”

“怎么没有啊!院长不都决定保守治疗了很久了吗,其实除了人家带的,也有听了这个病例不信邪自己来的,反正和院长关系不大,这下人醒了,我看院长可要尴尬了……”

这样的窃窃私语每天穿过房门,清楚地传到泠珞的耳中,但她几乎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觉得很熟悉,很久以前,在音乐人网站上,她也持续收到过“真是奇怪的作品”“demo级别的质量,创意再好又有什么用”“真以为小聪明能当饭吃么”“火一次还是靠被别人抄袭的家伙本身也没什么实力”一类的尖锐评论,以及后来的“零羽是不是耳聋”“不觉得你自己吃相难看吗”种种。明明只是文字,却总能让她像身处菜市场一样,耳朵里难受得像是钻进了蛆。

然而,在妄想的世界里拼死反抗之后,感官就变得迟钝,乍醒之时那点激动烧尽了她最后一点应激能力,之后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了。“啊,看来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她这样想着,感觉不到丝毫的惊喜或者悲哀。

“姓名?”

“……泠珞。”

“年龄?”

“十七。”

“今天是几号?”

“九月十六?二十七?不……十……还是十一月?”泠珞勉强地搜刮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时间标记。

医生撇撇嘴,取过台历往泠珞床边的柜子上重重一放。

五月二十日。

泠珞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一年了啊……”

距离零羽在自己冷清的音乐人作品评论区留言,问能不能合作,已经一年了。

距离零羽的自杀,也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