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听刘邦的话,狠狠咬了下去。浓浓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
刘邦现在快乐吗?
或许是的,张良想。
这就是独属于刘邦的快乐,也说不定。自己只需要做好对方要自己做的事情就行了。
后来,男人晕了,脸色惨白,可能是失血过多,亦或者是别的。张良仍然在重复一项既容易又单调的运动。
——这是刘邦的要求。
【SEVEN】
第二日清晨,张良被气色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刘邦推醒了。
“你很好。”他笑道。眼里却没有笑意。
宫殿外的宫墙之外响起沸腾的人声。马蹄声,铁器声,呼喊声。紧接着是韩信模糊不清的吼声:“……起义……讨伐……暴君……”
张良看了刘邦一眼,后者没有反应。
刘邦从木头架子上扯来一件外衫,披在身上。遍体的伤口对他而言,好似没有影响。
张良也掀被起身,入目就是一大片浸透床单的血迹。仅是瞥了一眼而已,他开始套上自己的衣服。
宫墙外的声响愈来愈大,一支军队正在逼近。领头人是韩将军。
张良戴上眼镜,望向手持短剑的半裸男人。他能看出来,对方有话要说。
“为我陪葬,好吗?”话音刚落,他就低低地笑了出来,仿佛自己讲了一个异常好笑的笑话。
张良出声了:“好。”一如两人第一次对话时,那样回答道。
“……”刘邦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将人搂住。他叹道:“我多想如你一般,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右肩胛骨处一阵刺痛。
张良默默看着那柄短剑从后背穿出胸膛,再毫不犹豫没入刘邦自己的心口。男人在笑。男人倒地了。
两人跌倒在地。不知是谁碰落了灯盏,火苗燎着了一角纱帘,片刻之后引燃了放置衣物的木架。张良同刘邦倒在赤红火光之中,神情淡漠。
起义军破门的动静太大,震落了一只蜘蛛,吓到了一位小兵,又惊到了身后一大群人。可惜这一切的一切,刘邦都听不到了。
——这小半生,终于走完了。
张良闭上眼睛,如是想道。
☆、天下
*
七月初七,秦王大婚。
彼时华灯初上,映衬着十里红妆,更显喜色浓重。四角坠着圆润珍珠的八人抬火红流苏轿后,整整齐齐跟着一队红衣兵马。
秦王嬴政一身大红喜袍,两手垂于身侧,立在大殿门口。淡淡的神色间不见悲喜,仅默默看着花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