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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勋一直对汉江的那个大桥,不怎么有兴趣。尤其散步的话,说两句话就有汽车八十迈呼啸着过去了,太考验听力。

但现下他也不想挑剔。权顺荣趴在栏杆上吹江风,这天没有月亮,江水黑漆漆一片,望久了会有种魂魄散去的恐惧感。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着几个快乐似神仙的弟弟,正在举着碳酸饮料吃炸鸡,李知勋一听就知道是那几个在唱歌了,他心情其实不差,眼角也弯弯的。权顺荣看着李知勋,想到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他们趴着安定地发呆,在这个夜晚里给他一种强烈的宿命指引。

权顺荣想到了很多没法说出口的小事。他想到李知勋表面上总是一副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对他永远都是志在必得,私下却随时都因为队里弟弟拌嘴搞笑而笑得毫无攻击性。他想到前一年,李知勋几乎掌握着他所有的柔情,他们处于猫和老鼠的你情我愿中,一起分享了队里那么多快乐的故事,李知勋却不热衷于回应他,给他留下了太多单向的甜蜜时刻。他们仿佛永远都在一前一后,他脱臼回来在舞台上朝着光用力跑,骄傲又快乐,李知勋却不确信他能够做到,而自己从来没有追上他。他想起来世巡的时候在李知勋房间里作曲,他有很多奇思妙想而李知勋有很多能让他胡作非为的乐理知识,他们其实一直都是好搭档。

而谈恋爱这个事,他们当初就不应该干。他们在练习室排练出道曲的舞台,权顺荣突然灵机一动转过了头。

李知勋穿着t恤衫,少年的模样和骨骼,权顺荣的脸擦过他吹毒针的手指,他盯着李知勋手足无措的慌张,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发带,立马出戏笑了出来。

他当时都还没有明白自己的那个笑容里包含着一种阔大的宽宥,是在看着李知勋,对他说:你呀。

权顺荣后来再也没见过李知勋生涩的慌张,很明显地,他们开始了角色对调。李知勋逐渐以外冷内热的方式持有他深夜里的温柔,而权顺荣迅速察觉到大家需要他的热情高涨和亲切。并肩走过六七年后,他们有无与伦比的默契。

但其实。

权顺荣暗暗握着他们买的对戒,看着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