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记不得，那段漫长的时间里他想了些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放空自己，任由自己游离在世界之外。

这只鬼玺得到的太过容易，吴邪怔愣之时，张起灵把烛台装了回去，还原成原样。

吴邪不敢置信的轻声呢喃：“就这样？”这个机关确实隐秘，然而未免也太不设防。

张起灵看他一眼，好像在说，不然呢。

来路被阻，前路险恶，两人只能沿着螺旋阶梯继续往下走。

至此，重头戏，堪堪开场。

若有似无的声音萦绕耳畔，是从隔墙传来的，好似老鼠的咀嚼声，吴邪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才辨别出那是钟表齿轮啮合转动的响声。

两人循着相同的步调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下，同款的作战靴踩在被烛火照得殷红的石阶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良久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螺旋阶梯下是一个圆形石室，空无一物，唯有地面上的纹饰，格外醒目。地面为网格状，每一格上都雕刻着姿态迥异的曼珠沙华，伞形花株，花瓣倒披针形，边缘呈皱波状。

曼珠沙华是绽放在黄泉路上接引亡者、于坟墓上凝聚阴气的极艳之花。传说，曼珠沙华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然而，这里的曼珠沙华则是花叶相随，寸茎寸叶，可以说是违背了自然规律。

两人身后仅剩下的最后几根蜡烛仍在倔强挣扎，最顶端的一根蜡烛仿佛被如影随形的阴影覆盖，泯灭在璀璨燃烧的那一瞬间。

就这样，直至最后一抹烛火，消散如风。

预想的黑暗没有降临，烛火的熄灭好似一种隐晦的暗示，不知是何种颜料勾勒出来的曼珠沙华霎时间发出荧荧光辉，妖艳的血红夺人眼球，数道诡异的红纹像是活物一般从地底的鳞茎至花瓣尖端蜿蜒流动，撩人心神。

每一格的曼珠沙华的花叶茎都互有衔接，黑暗模糊了格缝，使整间石室的曼珠沙华构筑成了一幅大型壁画，往唯二的洞口延伸过去。

张起灵拔出黑金古刀，握于身侧，吴邪见状，也将手覆在大白狗腿的刀柄之上，却在下一秒被按住手背。

张起灵对着吴邪摇头，示意吴邪再往下一个台阶，见吴邪照做了，他向前疾驰两步，于台阶边沿用力一蹬，一个侧空翻，稳稳落在一株彼岸花的花心处。

他的目标，是距离阶梯较远的那个洞口，并且是在不触碰机关的前提下到达。若是将那个怪物放出囚笼，哪怕是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十一点方向，第五朵。”

吴邪顺着张起灵的视线望去，目测了一下他和那朵彼岸花的距离，用力往前一跳，凌空旋身，于躬身半蹲的张起灵后背上重重落下。他不敢有片刻的停歇，双脚再次发力，借由张起灵起身之势，毅然往那处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