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钉怎么了?”吴邪走上前,抱起三寸钉,有技巧的抚摸它柔软的毛发。三寸钉软软地叫了两声,朝吴邪的怀里拱了拱。
吴老狗捏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吃了脏东西。”他用余光观察着吴邪的脸,越看越觉得心慌慌的,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他的脑海里忽闪忽闪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吴老狗看着吴邪一边逗弄三寸钉,一边和他一样捏起糕点后,一口一个塞进嘴里,莫名地感到一丝窃喜。他从吴邪口中了解了张启山的计划后,命人收拾出两间客房,让手下领着两人去休息。
吴邪挥退了神色怪异的领路人,和张起灵走进了同一间房。他放下漆皮箱后,就懒懒地瘫在床上,看着床帐上那一根不和谐的勾丝,放空自己。然而,久久之后,他也没有体会到沉淀心灵后的那种纯净感,反而平添几分烦躁。
连成串的水珠儿滴落在水面上,层层波纹一圈圈地晕染开去,交叠、抹消。张起灵离开铜盆边,将手中那块拧得半干的湿毛巾塞进吴邪手里,无声地传递着信息,让他擦把脸。
为了让伤口更好的愈合,吴邪右手上的绷带被解了开来,一日三次地在指尖涂抹着促进指甲生长的药油。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碰水,但是,张起灵却保持了他未愈时的看顾习惯。
吴府管家不敢怠慢贵客,因此,晚上的膳食较之往日更加丰盛。
吴老狗发现,吴邪喜欢的菜色与他颇为相似,都是看起来就很美味的食物。而且,对方用餐时所展露的笑脸,仿佛是吃着人间难觅的绝世珍羞,让人一看就心情倍儿棒,食欲大增。
两个同样失去嗅觉的人,在这一刻,奇异地找到了共鸣。
饭后,三人在偌大的府邸里散步消食。为了训狗,吴府的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庭院里的亭台水榭堪称长沙盛景。
吴老狗能从一无所有,挣得这番家业,实属不易。各中苦果,生死一线,唯他自知。
吴邪突然对张起灵道:“小哥,我有话和五爷说,你先回房吧。”张起灵没问什么,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吴邪看着他消失在长廊上的那道拱门后,才面向吴老狗说道:“我想向五爷借几条狗和几个人,下矿。”
吴老狗皱眉,“为了陨铜?”
吴邪摇了摇头,“不,为了回家。”他看着吴老狗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老狗去世后,他时常翻阅那两本以繁花作封的相册和陈旧的笔记,将自己代入到这个年代里,想象平日里和蔼慈祥的吴老狗的生平该是多么离奇古怪、精彩绝伦。却没想到,他自己这辈子才开了个头,就已经跌宕起伏、历经沧海。
只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曾后悔过。
当他转过头,看着离开青铜门、坐在他身边的张起灵时,他恨不得把手臂上的伤疤放在篝火上烘烤,让灼热的温度告诉他,这一幕,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