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被雪覆盖的石台,我拱了拱身旁已被雪掩了大半的红袂,她好似死掉般,趴在雪地里纹丝未动,我不甘心地又爬起来,拱了拱她,反复多次后,终是放弃了。我趴在红袂跟前,环顾着偌大的箕尾山,我想从今以后,便要自己一个人了么?

自我记事起,便独自一人生活在箕尾山上,我似乎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身边也只有红袂伴我左右,她也是唯一对我好的狐狸,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伤心,总是满怀期待地等待我的阿爹来看我。自箕尾山往阳山的路口,我在那里徘徊了两百年,之后我才渐渐知道,我只是一只不受宠的野狐狸罢了。

我仰头望着苍穹,阴霾霾的,那白色雪稀稀疏疏地自天上飘而下,转瞬间便把绿油油的山谷,装扮成另一幅好看的景象。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三径是神乡,并无四季之分,那山、那树、那河、那水,自我记事起便再无分别,如今却也奇特,这漫山遍野恍若银装素裹般,我倒是满为欢喜,只是有一点不好,那白色的雪,落到我的鼻子上后须臾,就消失无踪。鼻尖处微凉地触感,不大一会儿便让我本就不耐寒的身子,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折腾了许久,身子却愈发觉得寒,我仰脖瞧着那雪越积越多,本想靠躲闪躲过,却事与愿违,那雪非但躲不过去,身子上倒积了不少的,而身旁的红袂早已被雪掩了大半。如此光景下,我如何是顾不得了,赶紧用爪子去刨红袂周遭的白雪,不想让它把红袂埋了。而乱动的结果便是双腿越来越不听使唤,那白色的东西似乎永不会停止,毫无间隙地从天上落下。

我颓然地趴在红袂身边,眼泪越聚越多,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身子愈发得冷,眼瞧着那白色的大雪已将我的身子埋了大半。周身发出刺骨的寒意,恍若跌进九天悬河,没过多久,我便意识不清了……

苏醒,只是睁眼闭眼之间,我却未想过,自己已在阎罗殿上走了一遭,脸上一阵温热,许是觉察到温暖,我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迷离朦胧间,我晕晕乎乎的,耳畔传来阵阵奇怪的叫声,辨不清周遭情形的我,只得立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脸被温软带着口水的舌头舔舐着,我自心底一阵恶寒。

“汪汪汪!”

“哮天犬,怎么了?”他脚踏落雪而来,吱咯吱咯的,来至我被雪掩埋的地方,哮天犬在我身旁不停地打转,直到他来为止。我只觉得有一双手,轻轻地扒开了掩埋我的雪,指尖温热的触感,让我不由得往他的掌心贴去,那时我的意志已经不清了,我只模模糊糊听他唤我小狐狸……

自我醒来后才发觉,他将我裹在他的衣服里,或许经过雪水的洗礼,身上染着的红不见了,再打量我自己通体雪白,我贴着他的肌肤舒服地蹭了蹭,舔了舔他闭着的双目,我想他长的可真好看啊,长长的睫毛,头发不似我之前看到的人类是黑的,有些许的发黄,还带着微微的自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