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贼子!”吴夲大怒,高声抗辩,“哪一次冲锋,不是天妃娘娘在前?哪一次撤退,不是天妃娘娘断后?没有天妃娘娘,你们这些人早就成了白骨劫灰,如今反倒来指责恩卝人!”

“嗳!依我看,天妃娘娘的心思,我们反正拿不稳,倒不如——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先生?”

这一天,吴夲又来为林默娘复查伤势。他用手搭在林默娘脉上,不动声色,密语传音:“天妃娘娘,有人要兵变。”

林默娘微微一讶,闷笑一声,同样密语传音:“哪有此事?吴夲,我饶你搅乱军心之罪——就当这话我一点也不知道。”

吴夲急了:“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首谋就是李任重!”

林默娘变了脸色,甩开吴夲的手,高声斥道:“大胆吴夲!大敌当前,你敢离间我将帅、乱我军心,你居心何卝在!左右,把吴夲押了下去,没有我命令,不许走动!”

消息传出,众将只疑是消息走漏,顾不得兵备未足,当夜便将帅帐团团围住,李任重当先,只要林默娘出来答话。

林默娘掀开帘子步出,战甲、朝服一应俱无,头发只松松挽了个髻,穿着一身茜色素袄,腰里系一条丝鸾带,下面是雪青色素裤子,裤脚堪堪盖着绣花鞋。她武艺不精,阵法也离不开众将配合,此刻真真正正是俎上鱼肉。

林默娘看见李任重,苦笑了一声:“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既然你要,拿去便了。”

“天妃娘娘的命,恐怕我们想要也要不了。”李任重冷笑一声,“此地是不是早已布下了法阵,娘娘覆手之间,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就像萨满十巫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林默娘面如冰霜,“——这里正是有个凶残的绝阵,你们还不快杀阵主保命?”

众将一阵骚卝动。

“这么说,天妃娘娘是执意要替天庭平叛了?”李任重仍在周旋。

“平叛?”林默娘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你们是叛军吗?”

“我们只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天妃娘娘若能给我们一个解释,您还是我们的娘娘。”

“解释?”林默娘从帅帐中摄来一只马扎,不慌不忙地坐下,“你们想听什么解释?”

“我们想的是什么,怕的是什么,娘娘心里是有数的。”

“可惜这里没有监军让我杀。”

林默娘的意思很明显了——我知道你们,想反又不愿出头,把别人推在前面,成了自己也能沾光,败了也不至于丧身,只差我自断退路,与天庭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