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不愿让黄少天发现,他对叶修的这一点私心,哪怕只是一幅什么都证明不了的画。
但还是晚了一步,黄少天已经推门进去了,喻文州手脚冰凉地紧追过去,却发觉黄少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正对着窗边的画架,而是直勾勾地走到整幅的巨大落地窗前,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玻璃上全神贯注地往外看。
喻文州高悬的一颗心堪堪落地,赶忙几步上前将画架不动声色地侧过去一点,方向还没完全转过去,黄少天忽然转过头来,喻文州只好停下动作,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面的画。
"灯不亮了。"黄少天闷闷地说。
喻文州先前走得匆忙,画室的灯忘了关,现在四角还亮着幽幽的几盏射灯,映着两人的脸庞。所以喻文州很快反应过来,黄少天指的是什么--他刚才在看的,是与他先前相同的那一个方向。
"他会不会还是走了……"黄少天迟疑着,脸上闪过一丝无措。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应该只是睡了,毕竟现在很晚了。"
"嗯,你说的对。"黄少天用力地点点头,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信服的答案,"他肯定是睡了。"
这句话,却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怎么了?"喻文州察觉到黄少天投向他背后,突然定住的目光,强作镇定地温声道,"对了,之前不是你说想去卫生间么,快去吧,之前喝了那么多酒。我一会儿给你去泡点茶缓缓。"
"文州,你什么时候也抽烟了?"
结果黄少天没搭话,反而伸手指向他背后放颜料的桌子边缘,静静躺着的那一盒烟。
喻文州神情松弛了一些,笑道:"出国期间,有时候画东西没灵感,偶尔抽一点提个神。怎么了?以前好像也没见你介意过徐文他们几个抽啊。"
"你和他们能一样么。"黄少天撇了撇嘴,蹙着眉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别抽了,这玩意儿不好。"
"是是,吸烟有害健康,我知道的。"喻文州还是有点奇怪,因为黄少天以前的确并不很在乎这个,除了毒品绝对不碰,烟酒这些东西在他们圈子里不过是些最基本的娱乐消遣。
"要不是你,我才懒得管。"黄少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有点低沉,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妈他爸,大前年走了,就你出国之后不久的事。"
"当时检查出的肺癌晚期,花了很多钱,请了最好的医生,也只多留了他两个月时间。老爷子先前多精神一个人啊,你见过的,七十多还能骑马打高尔夫呢,结果那么短短几个月里就成了病床上一具冰冷脱形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