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难以控制将军们或许可以忍受,毕竟面对吐胡军队,大唐还是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可是,吐胡还有偃甲兽,还有那些恐怖的战争武器!

没有一支能够指挥得当如臂使指的强军,如何能去抗衡那些宛若来自地狱的洪荒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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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则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帐殿。

满身疲倦的他没有见汇报战况的将领们,也没有见到那个说要来找他的人。

他在战场的高处站了一夜,皇帝的龙旗始终在黑暗中屹立不倒,决然振奋着下方厮杀的大唐战士,可身边的那个人却已悄然离去。

吐胡人已经收集了太多的魂力,他们的偃兽大军即将发动攻击。没有偃甲的帮助,大唐的战士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战士们不是机器,他们是人,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难道真要这样葬送在这里吗?

夏夷则屏退了所有宫女侍从,一袭缓袍,独自跪坐在胡床上,很是沮丧。他明白乐无异恼了自己,他答应过他决不会动魂石的力量,可转眼就出尔反尔。

尽管如此,夏夷则却没有后悔。

此次行军匆忙,皇帝的帐殿并未按照礼仪中 “预设三部帐幕,皆乌毡为表,朱绫为覆,下有紫帷方坐、金铜行牀,覆以帘,其行置排城以为蔽捍。”的标准布置,他的帐殿与普通的将军帐篷相比并无不同。空荡荡的帐殿中,数盏铜灯、一张普通的胡床、一盆炭火、一方小案、四幅绘着两国山河地理的木图。

他是皇帝,是大唐帝国的统治者,更是这片大地的守护者。然而此时、此地的他却仅仅是一个孤单的少年。绸叠袖袍下的身躯轻轻颤抖着,他无力的跪坐着,眼圈儿红红的。

闭上眼,乐无异英俊的脸却在他颓白的心中摇摇晃晃。

他对乐无异说了很过分的话,可他控制不了自己,那一刻的愤怒与害怕,令他难以自抑到无所适从。他知道,即便是乐无异也会受伤,却一定会原谅他,不论他如何的任性,甚至不可理喻。他从不曾怀疑过乐无异对大唐的热爱,那个如朝阳一般明媚的少年,始终怀着一颗悲悯而温柔的心。

乐无异喜欢他。

可他却伤了他,他却伤了他,他却伤了他。

他总是想保护更多的人。

在大军面前,他以一个帝王的骄傲,毫不犹豫的拔剑而起,结果是他的双手纤瘦嶙峋,从来不曾拥有独自撑起天空、涤荡寰宇的力量。

夏夷则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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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控制的强大力量,齐撂弄赞敢用,大唐李焱如何不敢用?”他自语,他的声音仿佛在大海上飞翔的海燕,孤独而遥远,在振翮起航的同时也酝酿着风雨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