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脑中某个器官把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事物都隔绝了一样,就算偶尔看到什么相关联的事物(比如她晾着的衣服啊送给凯蒂的口红和之类的),连X教授都假装无意地转头过来看他是不是还好时,他也只是冷静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他会梦到她。

确切地说,并不是梦见艾瑞丝,而是梦见他记忆碎片中艾瑞丝的一部分。大部分时间他只能在扭曲的画面中辨认出她的背影,或她昏迷时焦急不安的侧脸。

更严重的时候,他会梦到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晚上,他一个人躲在更衣室里面,但出去后发现纳森一个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廉价的酒吧灯光照射在洒落的长岛冰茶上闪闪发亮,但一个人也没有。有时是当正在卸妆的艾瑞丝转过头来时,那个女人却没有脸——伴随着他心跳声落下时重重一声鼓点,像某些恐怖片。

往往他会从梦中惊醒,然后迷迷糊糊中绝望地想为什么这个女人还不肯放过他。

索科维亚的事情解决完后,他强迫自己和X教授一起留在了斯塔克大厦,和那些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处理一些剩下的事情。

但情况越来越糟糕了,那种恍惚从夜晚一直持续到了白天。

终于,在所有后续都被处理完之后,(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纽约)当他再一次在纽约混杂着繁华和奢靡的夜风中清醒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森林山楼下。

*

好像有一点点冷,快银对此并不感到太确定,有可能是因为此时已经接近秋天的末尾,也有可能是在索科维亚的时候受的伤口裂开了——而血液流失太多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想着没有可以加的衣服,他跑到旁边的餐馆顺手去拿了一瓶酒,酒瓶上面的标签书写着漂亮的花体字,上面还有着斑斑酒渍。

快银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没有认出来是什么单词,然后凭借自己仅剩的浅薄的知识猜出这应该是西班牙语或法语。

暗红色的酒像被稀释过后的血液,快银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最后,他犹豫地看了一眼面前昏暗的人行道,走上了楼。

*

快银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靠在墙上想着艾瑞丝为什么还是不在家。他转头看向窗外,伸手去推那扇锈迹斑斑的窗户,发现连接处可能卡住了,索性一用力,把整扇窗户都拆了下来。

老旧的窗户发出最后一声“嘎吱”的呻/吟,抖落下来层层的灰。

顺手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快银仔细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小店,然后慢慢意识到以往那家店主是为中国老人的小卖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汽车旅馆,闪着霓虹色彩的招牌上映有鲜绿的“客满”两个字,用着比他心脏慢一拍的节奏一闪一闪的,旁边还围绕着一些永不停歇的不知品种的飞蛾。

他回过头却想到,那家便利店都没有了的话,艾瑞丝平时一定会很不方便吧——她那么懒的一个人,平时丢个垃圾都要堆在一起等着他来了让他帮忙带走,现在是不是干脆连饭都不吃了?

而且像汽车旅馆的话,这么多陌生人进进出出也不安全——本来艾瑞丝长得就不低调,平时还爱化妆,虽然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化不化......

不对,他管那个女人干什么。

感觉得到意识已经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地涣散,他把自己身体的更多重量交给了墙壁,闭上了眼。

*

从楼梯间传来的嘈杂几乎在一瞬间就唤醒了快银。

然后他就听到了艾瑞丝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他慢慢直起了身体,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布满了阴影的楼梯间。

“唉,我说了你不用帮我的,这个也不是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