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把抱住了他,距离太近以至于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的脸“腾”得一下红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环过手,却在拥抱即将完成之时被泰安娜猛地挣开。

她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醉了——

小松鼠又兴奋地高举酒杯,浑浊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杯底凝出一个好看的白色光点:“让我们为你的未来干——————杯!!!”

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有些呛到,眼角泛着一层浅红,还渗出了一些泪花,泰安娜抬手抹掉,以为他哭了出来,怔怔地垂下目光看了一会儿指尖的湿凉,她抬起头朝他陡然绽放了一个微笑,温柔着小声安慰道:“好啦好啦,不会更坏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最差的时间都熬了过来,不会再有我们面对不了的困难了,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泰安娜小心地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趴在吧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半年,他得到了更多的书本,更多的题册,更多的知识,甚至还有老师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他了解一个又一个比赛,AHSME,USAMO,AIME……国内的国外的,全部都是他以后可能到达的中途站。他了解不同类型的答题技巧,做的题垒起来得有半人高,这里的好处是笔和纸可以随便用,再也不用为了节省一张纸要写上三四遍了。

可是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他与泰安娜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必须要花费时间做题,做更多的题,直到这一片地区没有人能干得过他,而他能够顺利晋级。

泰安娜看得很开,她宽宏大量地说:“脱离是一步一步进行的嘛,你毕竟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他有些低落,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青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低落:“可是我想见你……”

泰安娜一顿,叹了口气,劝道:“我可以来找你呀,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啊。”

他只能点点头,尽管他知道安慰只能是安慰——泰安娜最近越来越忙,她客人变得更多,她还需要表演要训练,她还想早一点攒够钱离开这里。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唯一拥有的机会,他别无选择。

他追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泰安娜不知是没听清“一直”还是听清了但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她坚定地说:“我会的。”

*

那是AHSME比赛的前夕,就在他焦虑地重复演算真题时,泰安娜轻轻敲了敲门——他早就搬了出来,因为继父继母不允许他在夜晚开上太久电灯。刚好泰安娜的室友最近有事回家了,屋子里空出了一张床,于是他便住了进来。他们在房间中间简易地搭了一个木制屏风,权当作门了。现在他除了每天还回去做家务,已经渐渐在脱离那个所谓的“家”了。他想:也许小松鼠是对的,他正在丢失这里的关系与链接。

推走屏风让开身子,泰安娜飞快地钻了进来。她先是好奇地去看他桌面上演算纸的内容,砸砸舌又晃悠了回来。她毫不客气地占用了椅子,仰起头来看他,逗弄般说道:“你猜猜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