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没有因为我的拒绝回答而生气。

“你总是这样，你一直这样……总是很温柔，照顾其他人的想法。从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很优秀的人，学习也好，体育也好，没有你不擅长的……你是第一个从我们班转去尖子班的。你转走以后，我一直很后悔，要是之前再多和你说说话就好了，要是那天的篮球比赛，我把那瓶水递给你就好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从四班转到了八班，但在旁白里我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这个高一（4）班却还是我当初就读的那个……是出现了时间上的扭曲吗？也有可能是被制造出的幻境……我又想起了建筑楼外弥漫的异常浓雾。

——啊，对了，这样一看，学号应该是按入学成绩来排的，所以我是1号，丘凯文是39号。

少女低声喃喃着，好像陷入了对过去的美好回忆，然而转瞬又变得歇斯底里。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用暴力损害我的，就扭曲手脚，用语言侮辱我的，就缝合嘴唇——他们夺走了我生命的幸福，就该永远徘徊在死亡的恐怖当中——”

虽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陈秀搂着我腰的双手动作却很轻柔，没有失控地勒我。

陈秀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被抛下去的时候，我好后悔……后悔没来得及去和你解释……我不甘心这样死掉……一想到从此以后，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就只是一个偷了你的校园卡，最后因为羞愧跳楼的女生……我就好后悔……我不应该先去广播室和他们吵架……”

“不是这样的。”我很认真地更正她，“从头至尾，没有误解过你。”

虽然没有作为游戏里这个“罗希”的记忆，但我很明确地知道，罗希从不认为陈秀是小偷。

我把口袋里的两支笔都拿了出来：“‘我’一直以为是流言害你跳楼，很后悔没有更及时地站到你身边，为你发声。为了永远记住这个错误，做了每时都会看到的标记——这上面的X，既是我的‘希’，也是你的‘秀’。”

……还有我桌子里的酒精棉片，那本来就是为了擦除白板上的污渍用的。

“啊，这个，就是这个。”陈秀从我手上抽走了粉色的那支笔，“原来你还留着…………”

她松开了拥抱我的手，好像是往后退了几步。

离开了这个散发寒气的移动冰源，我的身体开始回暖活血，大脑却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变得昏聩，眼睛也停止了动作，开始找不清焦点，视线里一片模糊，要……失去…………意识了……

不行，等等，不能睡过去……我的数学卷子还一个字都没写呢？？！！！……这样能算是完美通关吗……呜……好困…………不能…思考了………………

在沉入梦乡的最后一刻，我听见陈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谢谢你，只要这个就足够了，谢谢你………”

“唔！！！”

我猛得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熟悉的黑色雕花栅栏。

四周的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熹微的光从天际线边照射过来，东方已显出鱼肚白了。阳光里是清晨特有的露水青草气味，还能听到远处小鸟的啁啾声。

左手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是5：45。